4、鄰桌(1 / 2)

糖漬青梅 殊娓 7642 字 4個月前

紀律再怎麼差,當著班主任的麵,學生們還是有所收斂。

黎簌的座位在教室中間,一片安靜裡,甚至能聽清靳睿坐下來時,外套布料摩挲的細微聲響。

她覺得靳睿的存在太過於礙眼,他在身邊,空氣含氧量都低了,讓她呼吸不順暢。

黎簌猛地回頭,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挪到教室後麵、自己單獨坐一桌的趙興旺。

罪魁禍首!

趙興旺還沒意識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兒,挺樂嗬地給黎簌比了個“OK”。

那一臉的得意,像在說——老大,兄弟幫你到這兒了!夠不夠意思!

站在講台上的老高也沒察覺,臨走時,叫了黎簌一聲,不放心似的囑咐她:“黎簌啊,新同學有什麼不知道的,你記得多照顧照顧,聽見沒?”

靳睿偏過頭,就看見身旁的小姑娘一臉假乖,點頭:“好的。”

等班主任一走,她就立馬現原型了,繃著臉,把椅子往左側過道的方向一挪,和他拉開距離,整個人落入從窗子撒入的陽光裡,碎發頓時染了一層金棕色。

昨天她出現在他住處門外時,是散著頭發的,顯得成熟些。

今天頭發束成利落的馬尾辮,倒是小時候形象重合,連額前毛茸茸的碎發都是一樣的。

隻有臉頰上少了兒時稚氣的嬰兒肥,少女輪廓秀麗明朗。

好像小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場景,她蹲在陽光下,指著一個芭比娃娃,奶聲奶氣和他說:“靳睿,我們玩過家家吧,你來當爸爸,我當媽媽。”

講台前有班乾部帶著早讀,但仍然煩囂一片。

黎簌用書擋住臉,指著兩張桌子中間縫隙的這個動作,和靳睿記憶裡指著芭比娃娃的動作如出一轍。

隻不過此刻,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條線,敢越過來你就完了。”

靳睿探究的目光落在黎簌亂七八糟的桌麵上,最上麵攤開的試卷上寫了名字。

確實是黎簌,不是張簌簌。

為什麼改姓?

婚變?

班級裡這種到處嗡嗡響的環境,讓靳睿不適地皺了皺眉。

想起離開泠城市那天,機械廠家屬樓裡那些閒言碎語不堪入耳,卻也揮之不去地縈繞在他耳邊......

三中前身是泠城市的一所職業教育學校,父母輩時就存在了。

近20年變成高中,裝潢上很多老舊的地方。

教室裡白牆不白,牆裙的綠色漆體零星脫落,講台也露出木質本身的毛邊。

早讀沒幾分鐘,掛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旁的廣播噝噝啦啦響起來,通知說要各班同學操場集合參加升旗儀式。

沒人組織紀律,亂七八糟往外湧著。

靳睿留意到,黎簌也迫不及待起身,追著那個叫趙興旺的男生往走廊跑去。

黎簌一邁出教室,抬手就往趙興旺後脖頸上來了一下:“趙墩兒,你換什麼座?是爸爸對你不夠好嗎?忘了你吃我零食喝我酸奶的時候了?”

“不敢不敢,我這不是給你發小騰地兒麼,我估麼著你想和他一桌。”

一個拿了籃球的男生從旁邊跑過去,趙興旺心頓時跟著飛了,“大齊,等會兒我啊,我也想拍幾下籃球!”

黎簌氣得跺腳:“趙墩兒!”

趙興旺人跟著籃球跑,不忘回頭解釋:“老大,我那純純是雷鋒行為,真的!”

走廊裡亂哄哄,水泥色樓梯上擠滿下行的學生。

有人隔著半層樓互相問候對方的祖宗,還有個男生邊走邊吃著煎餅果子,一股油膩的香味飄散開。

楚一涵也從班級裡出來,擠過幾個人,到黎簌身邊挎住她,興奮地小聲尖叫:“這個靳睿也太帥了吧,我要是知道他這麼帥,我昨天就陪你多在野鴛鴦廣場蹲一會兒了。”

黎簌現在頂煩聽見“靳睿”這個名字,撇撇嘴:“人麵狗心腸,有什麼用。”

她這個態度和昨天判若兩人,楚一涵再遲鈍也品出端倪,趁亂湊過去和黎簌耳語:“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女孩子間還是比較容易談心的,黎簌把昨天發生的事兒和楚一涵講了一遍,講完,楚一涵也跟著皺起眉。

黎簌重視靳睿,楚一涵是知道的。

以前和趙興旺他們三個一起出去吃早點,黎簌從來不喝臘八粥或者八寶粥。

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黎簌挑食,後來去黎簌家玩,聽她姥爺說,是因為小時候黎簌鄰居家有個小夥伴,在臘八節那天搬走了,黎簌哭得差點抽過去,消化不良,吐了好幾次,後來再也不喝臘八粥了。

黎簌自己也和他們說起過這段往事,據說那時候她哭了足足半個月,後來不哭了,一有什麼好吃的,都會拿著放到靳睿家門口去,希望靳睿能回來。

她那麼重感情!

發小卻那麼狗!

再帥的男生,欺負閨蜜也是不行的。

楚一涵覺得自己都跟著生氣了,同仇敵愾:“靳睿怎麼這樣啊,就算不記得了,也不用這麼不給麵子吧?以後不理他,還是咱們三個玩兒!不帶著他。”

天氣太冷,學校沒在升旗後多做停留,升旗後就讓各班回教室去了,校領導講話和上周總結都用廣播來講。

靳睿這個人,存在感確實很強。

比起小時候的乾淨陽光,現在的靳睿顯得鋒利。

可能是他家在南方的生意確實做得不錯,養出一身貴氣,穿的用的也和這個教室格格不入,什麼都不用做,看著就已經很囂張了。

聽趙興旺他們說,他腳上的籃球鞋,是什麼籃球明星限量簽名款的,有市無價。

老高對靳睿挺照顧,第一節課下課就把新校服送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