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黃泉客棧?

看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的心臟都猛烈的收縮了一下。誰家客棧會起這麼晦氣的名字?

“讓你們兄弟幾個打掃一樓和院子,都杵在這做什麼?”老頭舉起煤油燈照了照眾人,堆滿樹皮樣皺紋的臉上帶了絲怒氣。

他撐著根細拐,佝僂的脊背上壓著個小山似的藍皮包袱,也不知道裝的什麼,撐得圓滾滾的。

小平頭連忙迎上去,“馬上就好,我們正在打水。”

老頭哼了一聲,用拐杖扒拉開擋路的小平頭,包袱晃動之下,眾人才發現他身後還站著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女孩一手抓著包袱角,一手抓著隻帶鈴鐺的竹球,怯生生的垂下眼睛不敢看人。

“睡覺之前弄不好,彆說九天,明天我就把你們這些做短工的家夥全都辭了,讓你們一分錢都拿不到。”老頭就像一隻巨大的藍殼蝸牛,牽著小女孩慢吞吞的朝小樓走去。

“您放心,保證打掃好。”小平頭對著老頭的背影恭順的道。

毫無疑問,老頭就是小平頭之前口中的NPC。大家也迅速從老頭的話語中得知了自己此時的身份,客棧短工。

“注意千萬不要違背他。”小平頭叮囑眾人,“先打掃,順便看下有沒有鑰匙的線索。不管找沒找到,大家打掃完最好抽空碰下頭。”

正扯了衣襟包紮胳膊的格子襯衫突然問道,“我們八個人,需要找八把鑰匙還是一把?”

小平頭頓了頓,“當然是一把。這種新手密室都是大家團隊合作完成的。”

格子襯衫點了點頭,沒再開口。張弛本想扶他一把,卻被對方黑著臉拒絕了。

小平頭帶領自己的三個金主打掃院子,大個子、宋瓷、張弛和格子襯衫進去打掃一樓。

落在後麵的張弛興致勃勃地拽著宋瓷咬耳朵,“這客棧名字,這鬼屋一樣的氛圍!學長,你說我們是不是遇到靈異密室了?剛才那老頭應該就是鬼吧?”

“你很期待?”宋瓷不明白這孩子在興奮個什麼勁兒。陰暗的色調,破舊的建築,古怪的老頭,再加上‘喜宴’,張弛其實說的很對,恐怖片的要素基本都齊了。

“對啊,這個什麼密室遊戲,感覺還挺刺激的。我以前看那些靈異電影的時候就常常想,為什麼我遇不到這種好事!”

宋瓷:……………………

好事?你管這叫好事?

“好緊張,第一次見鬼,學長,你說我們要不要給他準備點見麵禮?”話多且密的張弛興奮地搓著手。

“我看你就像見麵禮。”宋瓷踹踹他的腳跟,“還有,那位老伯有腳,有影子,不可能是鬼。”

“哎~”張弛失望地撓了撓後頸。

宋瓷:………………

怎麼著,沒遇見鬼還挺失望?

“哎,啥玩意”張弛摸到後頸的手頓了頓,從衣服底下拎出那根跟宋瓷同款的項鏈。

“你也沒見過”宋瓷這下看清楚了,張弛項鏈墜子上的數字是‘2023’,背麵的四個字母倒是一樣,PLEF。

他微微皺眉,隻有他跟張弛有,是密室的某種選擇性設定,還是跟那張讓他們來到這裡的說明書有關?2021和2023代表什麼意思,年份?

“肯定不是我的。我不喜歡戴這種囉哩吧嗦的東西,訓練的時候太礙事。”張弛搖了搖頭,“這什麼意思?漂亮惡婦?”

宋瓷:………………

我還漂亮惡鬼呢!

被粗神經的張弛攪合一通,宋瓷心裡的緊張感也散去不少。借著燈籠昏暗的光打量四周,觸目所及,二樓全是客房門窗緊閉,沒有半點聲息。一樓正對門的大廳裡擺著十來張木桌,桌麵已經被常年的油汙浸得油黑鋥亮。

右手邊是客棧櫃台和貨架,櫃台上除了算盤,還擺著隻西洋座鐘,精致的模樣與周圍破舊的環境格格不入。

櫃台後麵是貨架,地麵上堆著不少大大小小的酒壇。

再往後有幾個遮著粗布簾的房間,最裡麵那間亮著燈,剛才跟老頭回來的那個小女孩掀起布簾一角,正在好奇的往外看。

左手邊也有兩扇門,靠外那扇門半掩著,裡麵的灶台和案板隱約可見,應該是客棧的廚房。靠裡那扇門則反常的關得死死的。

大廳裡看起來處處平凡,卻又處處透著詭異不明的氣息。

客棧的生意也極為慘淡,除了他們幾個以及剛回來的老頭和小女孩,半個客人也沒有。

奇怪,宋瓷摸了摸自己的破氈帽,既然沒生意,老頭為什麼要大手筆的雇傭他們這麼多個短工呢?

“砰!”出神的宋瓷不小心踢到長條凳,疼得他立刻抱著小腿跳了起來,結果又狼狽地撞在了柱子上。

正在偷看他們的小姑娘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被老頭拽了回去。

宋瓷:………………

無視了大個子和張弛投來的詫異目光,宋瓷若無其事的放下腿,假裝很忙的開始掃地。幾人擦的擦,掃的掃,很快行動起來。

另眾人略感意外的是,他們打掃的這段時間裡,居然有三撥客人登門拜訪,更奇怪的是,都不是住店的。

前兩撥帶著仆從來買酒,最後那位是個四十多歲略顯豐腴的中年婦人,腕上戴著個亮晃晃的銀鐲子。老頭跟婦人似乎是熟人,一見她來,便把小女孩趕到大廳來玩竹球,然後領著婦人進屋,神神秘秘地關上房門。

兩人談了十來分鐘,有小女孩坐在門口,宋瓷等人誰也沒敢過去偷聽。

送走最後那位客人,老頭便拎著他那盞全客棧唯一的煤油燈進了廚房,不一會兒,裡麵就傳來的叮叮當當的切菜聲。

宋瓷瞟瞟四周,拿起抹布走近那扇鎖著的門。

門上不是普通的銅鎖,而是複雜的七連銅環鎖,沒個一時半晌根本打不開。根據門縫底下吹出來的陣陣冷風來看,那道門可能是通往客棧後院的。

宋瓷用手撥了撥那些銅環,發現裡麵的銅鎖上似乎鑄著字,把銅環撥到旁邊細看,隻見鎖麵上隻有兩個意味不明的字,【八刀】,字體是常見的顏體。

一分為二?

“你在乾嘛?”宋瓷正要抬起鎖身細看從哪邊分開,老頭暗啞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嚇得他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哆嗦。

“擦門。”宋瓷甩了甩手上的抹布,連忙拋出之前想好的借口。

“那扇門不用擦。”老頭用拐杖尖頂著宋瓷的肩窩,強行將他杵離門邊。宋瓷隻得裝模作樣的轉去擦櫃台上的那座西洋鐘。

“酒壇不用動。”剛才搬走了兩個大壇,張弛想把地上剩下的酒壇擺整齊些,也被老頭疾聲厲色的喝止了,“做好你們該做的就好。”

張弛挑起眉峰,跟宋瓷交換了個眼色,那道門和酒壇可能有問題。

宋瓷邊擦邊盯著櫃台上的西洋座鐘仔細打量。雖然曆史上的這個時代,有不少令人驚豔的中西合璧的藝術作品和產品,但眼前的鐘總讓他覺得有些違和。

透明的玻璃罩裡擺著座工藝精巧的擺錘式座鐘,鎏金的外殼金光燦燦,鐘盤上畫著幅水墨風格的僧人月下敲鐘圖,旁邊的配詩字體比芝麻粒還小。

宋瓷眯著眼睛努力辨認了半天,居然是首不倫不類的打油詩,【圓頂寶塔五六層,和尚出門慢步行,一把團扇半遮麵,有客來訪閉門庭。】

他又讀了遍,猛的反應過來,這是個謎語!

田螺?海螺?迅速猜到迷底的宋瓷環顧四周,客棧裡有什麼鑲嵌螺鈿的櫃子麼?

半個多小時後,累得腰酸腿疼的眾人聚集到大廳向老頭交差。體力最差的宋瓷,幾乎已經直不起腰。這個時候,他無比想念自己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哪怕能躺十分鐘也是好的。

老頭冷臉看了一圈,點點頭,端出了一筐粗麵饅頭,一盆稀粥和兩碟炒青菜,示意眾人這是他們的晚餐。

白領姑娘謹慎地看了小平頭一眼,密室裡的東西能隨便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