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權?”忒塞爾一怔。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吉蘭。
或許在他的印象裡,從小與自己一同長大的侍從,是位要強且重視榮譽之人,可在這一刻,忒塞爾卻感到了些許陌生。
“有資格爭奪冠軍的強者,死的死,走的走……在第三輪之中,隻有你是5階,我自認為還不是你的對手。”
吉蘭一臉認真,語氣又頗為釋然。
“我並不想與你廝殺,忒塞爾。更何況,你我都是克萊因的勇士,誰奪得冠軍又有什麼所謂?”
忒塞爾沉默稍許。
“你變了,吉蘭。”他突然沉聲說道。卻又搖搖頭,露出微笑。“我原本還有些擔憂要與你對上……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你懂得變通了。”
說著,忒塞爾平舉手臂,握拳。
吉蘭見狀,也很是默契地抬手,與之輕輕碰拳。
忒塞爾哈哈大笑起來,旋即倒提著長矛,轉身就走。且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你就看著我,如何贏得這場盛典的最高榮譽吧!”
“我拭目以待,忒塞爾。”吉蘭看著他的背影,笑道。
稍許,吉蘭收回目光,邁開步子穿過滿地屍首的場地,進入了敞開的閘門之中。
在他離開後不久,閘門哐啷一聲落下,鎖死關閉。
而二王子伊萬,也在大臣和祭司們的簇擁下,再度走上了觀眾席高台,大聲宣布第三輪戰鬥的開始。
這最後一輪的較量,所剩參賽者的數量已經不多,忒塞爾一連三場,皆是輕而易舉地獲勝,將對手當場擊殺。
踏著對手的屍骨,一步步走向了最終的冠軍決戰。
吉蘭站在看台之上,靜靜觀戰。
他越看,便越發現忒塞爾的強大,並非那種外在表現明顯的強大,而是更趨於內斂。
用更為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樸實無華,一身本事都融彙到了最簡單的進攻和防守上。
給吉蘭的感覺便是……
將平A和基礎連招拉滿的男人。
毫無破綻。
是的,用這個詞來形容忒塞爾最為貼切。
他總是以最穩健的姿態進行防守,不急不躁,默默尋找著對手破綻。然後猛然出手,以最意想不到且最省力的方式,一擊製敵。
這是最為基礎的戰鬥邏輯。
但卻被忒塞爾磨練到了極致。
這時,吉蘭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了場地另一側的觀眾席。
那裡的最前列,正坐著克萊因王室與大臣,以及各大城邦的城主。
四周雖然很嘈雜,但他卻隱隱捕捉到了叛軍方代表的一些談話內容。
“……貝萊戰死,赫克爾選擇棄權,這場‘戰鬥盛典’我們已經沒了任何勝算。”
“伱們該不會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吧?隆東的約瑟夫城主作為聯軍首領,與克萊因即將登位的新王簽訂了協議,將以‘戰鬥盛典’的勝負,來決定戰爭的輸贏。”
“我們都完了!”
“彆這麼悲觀,隻不過是重新並入王國領土罷了……”
“可笑!失去了自主權,一定會被伊萬秋後算賬,你我都彆想跑!”
“噓!彆吵了!”
“其實輸了也無妨,約瑟夫城主早已得到了伊萬殿下的許諾,不論輸贏,他都將允許我們聯軍獨立成國。以‘傷疤大教堂’和克萊因王室之名,寫下無上效力的契約,保證我等自由……”
“這怎麼可能?!”
“嗬,沒有什麼不可能……這次的‘戰鬥盛典’純粹就是個安撫人心的手段罷了,或許,其中還夾雜著伊萬的個人恩怨。”
“據說原本要代表克萊因參戰的,是王室的兩位王子……”
“我好像懂了。”
吉蘭默默側耳傾聽,眼簾低垂。
‘果然……’
他暗道一聲。
事實似乎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伊萬用“戰鬥盛典”的形式替代更高烈度的戰爭,給了王國與叛軍雙方台階下,同時又保存了有生力量。
如此一來,他的名望必然高漲。
同時,不論是讓兩位弟弟參戰,還是後續主動提出頂替的忒塞爾,都是屬於能威脅其地位的存在。
派到鬥獸場也存有借勢鏟除之意。
‘隻可惜,忒塞爾的實力很強,想要讓他死在鬥獸場,不出點陰招是不可能實現的……’
吉蘭心中暗道。
仿佛就像是印證他的猜想。
鬥獸場中,一路破關斬將,走到了最後一場單挑比武的忒塞爾,卻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強敵!
其對手隻是一名來自叛軍方城邦,名不見經傳的參賽者,甚至都沒有走上“火劍之路”。
可在最終的交手中,卻表現出了遠超一般久世者的實力,直接將忒塞爾壓製,使其多次處於致命的危險當中。
這讓吉蘭頻頻皺眉,頗為不解。
全場的觀眾都看得目不轉睛。
連嘈雜的氣氛,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嘭!
轟隆!!
屍骸遍布的場中,兩道身影
迅速閃動,激烈交手,令人目不暇接。武器碰撞的錚鳴,與破空聲高頻乍現。
叮叮當!
吉蘭注意到,場下那名陌生的強者,全身籠罩在紅黑色的破爛鬥篷當中,連麵部也有一半被兜帽遮掩,徒留下巴茂密卻乾枯的灰白色大胡子。
他的原質能力“指引提示”隨之啟動,進行了一番情報描述:
“凱爾塞·德恩。(已死亡)”
“男,四十九歲。”
“波洛城邦副兵長,司歲‘疤父’信徒,密教‘天孽教團’長老,擁有超越‘負疤’一級的力量和地位,掌握‘炬痕’,可借用更多舊神賜予的神秘力量。”
“此時處於被控製狀態。”
吉蘭眼神一凝。
炬痕?
超越負疤的力量……
他對“天孽教團”也算有所了解,自身可不止一次與這群邪教徒發生衝突。
可在他的印象裡,“負疤者”以及更高一級的“灰疤祭司”已經算是密教精英,可眼下又出現了陌生的“炬痕”,讓他一頭霧水。
更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這家夥竟然是個死人……且處於被控製的狀態?!
‘那麼是誰在控製他?’
吉蘭心想。
他展開自身靈視,掃視周圍的觀眾席,但一時之間也沒有任何收獲。
吉蘭略作思忖,不由將注意力又放到了王國高層們的方向。
為首的二王子伊萬坐姿慵懶,托腮斜靠在石椅上,目光冷漠地俯瞰場中。
而那些大臣與祭司們的反應也很正常,最多低聲交頭接耳,討論忒塞爾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