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教會一般隻開辦在底層街區附近。
這間聖母修道院便是如此。
它看上去遠沒有希望教會的曙光教堂那般莊嚴肅穆,更沒有其宏偉壯麗,隻是簡單的灰石建築。門口左右的兩根石柱上,甚至都看不見什麼浮雕或花紋,光禿一片。
從大門而入,踏上鵝卵石鋪成的蜿蜒小道,兩側則是用尖頭鐵欄圍成的墓園。
墓園內有草地、喬灌木、綠籬和花壇等,矮牆上爬滿了藤狀植物。幾隻烏鴉坐落在墓園鬆柏的枝丫上,歪著頭,呱呱亂叫。
麻雀小姐知道,這裡安葬的多是些無家可歸的殘疾人或孤寡老人。鑒於墓園規模不大,往往能安息於此的,都可稱得上是“幸運兒”。
兩人穿過墓園,遠遠便看到一座四四方方的巨大教堂。沒有過多裝飾,整體樸實無華。
除了門廊上方,有著一幅聖母的浮雕。
也是唯一能在修道院裡見到的浮雕。
讓吉蘭詫異的是,聖母的形象竟是位年輕女子。祂身著簡單樸素的長袍,兜帽蓋頭,看不見雙眼,徒留高挺鼻梁與微揚嘴角。
其發絲垂落胸前,雙手交疊輕放小腹,以一種微微低頭的聖潔姿勢,仿若在俯瞰垂憐眾生。
‘八月司辰,慟容聖母。’
吉蘭抬起眼簾,凝望著那浮雕。
‘祂亦是這個異世界的折磨與犧牲之神。’
自從上次與薇薇簽訂契約時,被五月司辰“孿鳶”掃了一眼,他便知曉,這些司辰雖不顯於現實,卻多半處於活躍狀態。
指不定,聖母時刻注視著人間。
或許此時此刻,便默默看著走入修道院的他,與麻雀小姐。
麻雀小姐突然停下了步子,小臉肅然。
她將左手伸進小禮帽的麵紗下,覆蓋額頭,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疊放在左手手背上,遠遠朝浮雕行了一禮。
“感同身受,體悟折磨。正視苦難,願為犧牲。”
她念叨著聖母箴言,禱告一會。
這才扭頭朝吉蘭道:
“雪鴞先生,我們進去吧。”
“嗯。”
吉蘭頷首。
進入教堂後,內部卻顯得十分昏暗,連一扇窗戶都看不見,隻有零星幾根蠟燭,燃著微弱火光。
麻雀小姐則小聲告訴他,這是因為聖母身處黑暗,所以侍奉者們試圖以此與祂感同身受,產生某種聯係。
教堂內擺放著木質長椅席,中間留出過道,直通儘頭的布告台。
這個時段,正有七八位殘障人士,坐在長椅上低頭禱告,對進來的兩人沒有任何反應。
咯吱。
一側的圓弧小木門打開,緩緩走出了個老修女。
其一身黑袍,頭戴白色修女鬥笠,額前的布條上還繡著一個圖案。看上去像是十字疊在了一個圓上,隻是這圓缺了個角。
此為象征聖母的“缺圓十字”。
“請問,兩位是來禮拜的嗎?”
老修女麵容慈祥,笑道。
修道院雖然接濟殘疾人和無家可歸者,卻也偶爾會有富人造訪,或禮拜,或捐款。
“是的。”麻雀小姐禮貌道。
可緊接著她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