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普萊士街32號,出租公寓3201房。
主臥房門緊閉,窗簾拉上,僅餘下床頭燈的微弱光亮。吉蘭隻穿著褲衩,光著膀子盤膝坐在木地板上,靜靜習練著冥想法。
待“十二刺”的幻痛洗禮過後。
他渾身大汗,臉色慘白。
也不知是不是慢慢適應了這種超越常人極限的痛苦,吉蘭仍保留了些許體力。
稍作歇息後,待渾身的疼痛消退,他顫抖著身子,艱難站起身。拾起床頭櫃上提前備好的,疊放整齊的乾淨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汗水。
吉蘭感受著靈知的提升,扭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快九點了麼。”他呢喃一句。“明早與黛笛爾小姐還有約,早些睡吧。”
吉蘭收拾了一番,這才躺在了床上。
哢噠一聲,拉下床頭燈的燈繩,熄燈閉眼。
作為靈秘者,他已經熟練掌握了身體和意識,可以隨時入睡。
當意識沉寂,踏入夢鄉後。
吉蘭控製著自己做了一場清醒夢,來到了那片夜幕下的心靈島嶼,專屬於他的王國內。
他在寂靜黑暗的環境裡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十字劍篝火旁。
篝火的火勢依舊微弱。
光芒暗淡,溫度消減。
鸛先生三人正圍成一個圈,躺在篝火邊,陷入休眠。
聽到腳步,海鷗小姐率先被驚醒。
她睜開眼,看到來者,蒼白的小臉上頓時顯露出欣喜之色。她掙紮著想要站起,卻腿一軟差點跌倒。
吉蘭伸手一抄,扶住了她。
海鷗順勢便搭在了他的肩頭,將腦袋貼在他的胸口。
“雪鴞,火越來越小了。”她擔憂道。
“彆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吉蘭安慰著,將她扶到了篝火旁坐下。
“我有些冷。”海鷗微微發顫,咬著唇道。
她的目光倒映著細微的橘紅亮光,仰起頭與吉蘭對視。
吉蘭沉默著,將臂膀一攬,摟著她,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為其取暖。
海鷗乖巧地貼靠在他懷裡,緊繃的小臉放鬆了下來,甚至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拱了拱。
“謝謝。”她小聲道。
沉默半晌,海鷗又幽幽開口:
“我們三人似乎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在篝火旁的這段日子,仿佛隻過去幾分鐘,又像是過去了好幾個月。”
“原本重新遇見你後,我非常開心,可後來又變得十分憂慮。擔心當篝火熄滅,我們會真的消散。”
吉蘭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傾聽。
海鷗似乎積攢著很多話,一直沒機會說,於是趁此間隙,一股腦向他傾訴:
“這裡很黑,除了篝火的光亮外,漆黑一片。”
“仿佛沒有白天,始終都是黑夜。”
“小島不大,外圍全是黑色且冰冷的海水,我們無法離開,也看不見其他任何一個人,甚至一個生物。”
“萬籟俱靜,萬物死寂。”
“每次清醒,都隻能看到黑暗。”
“我感到害怕和恐懼,雪鴞。”
海鷗低下了頭,雙手攥著他的衣領。
吉蘭歎息一聲。
海鷗他們雖然以靈體的形式幸存了下來,但卻隻能依賴自己的心靈王國繼續活下去。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何嘗不是一種痛苦的束縛。
束縛在這宛如深空般死寂的“監牢”裡。
暗無天日,孤寂難耐。
三人無法自主離開這裡,唯有經過他的引導,方能去往外界,窺探一番現實的景象。亦如上次,帶他們看到了麻雀小姐。
但現在情況又變了。
十字劍篝火暗淡,他們被困在了原地,甚至無法離開半步,否則就有消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