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淩晨兩點。
這是人們最為困倦的時間,簡寧甩著自己手裡的哨子,在月色中慢步走到了13區那棟宿舍樓。
冬季的軍區一片寂靜,月色灑落,隻能隱約聽見幾聲含糊的輕鼾和夢囈。
簡寧臉上掛著微笑,將哨子放到嘴邊。
嗶——
哨聲如同利刃驟然劃破寂靜,13區的宿舍樓此起彼伏地響起物體碰撞發出的巨大聲響,透過窗戶,還能看見房間內的燈光一扇接著一扇地亮了起來。
簡寧瞥了一眼光腦顯示的時間,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
過了約莫三分半,樓梯口才看見狼狽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往下跑。
是祝遲耀和何謙。
這兩個人,一個時時刻刻關注著簡寧的一舉一動,一個心思玲瓏智多近妖,在會議室裡聽到簡寧說的那句“睡覺都會變成一種奢望”後就留了個心眼兒。
前半夜兩人商量好輪流守夜看看簡寧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可到了後半夜,簡寧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他們又開始懷疑簡寧這是不是故意玩了一手以靜製動,就是想讓他們警惕一整晚。
再加上睡意上湧,到了淩晨一兩點的時候,祝遲耀與何謙終究還是迷迷糊糊陷入了淺眠。
不過即便睡著了,他們多少還是留了個心眼,保持著半分警惕,所以當宿舍樓下想起了集合哨的時候,他們幾乎是第一時間清醒過來,收拾好著裝後,衝下了宿舍樓。
在看到簡寧那滿麵笑容的表情後,何謙與祝遲耀對視一眼,然後乖乖地在原地站好:“簡寧,你這也太狠了吧?”
“喊報告。”簡寧沒有理會何謙的調侃,而是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祝遲耀,隨後看著宿舍樓上一片嘈雜無序,輕聲問道,“你覺得,這一次緊急集合,他們需要花多長時間?”
祝遲耀低著頭沉吟片刻,最後肯定地說道:“不合格。”
不合格的成績,十分鐘和二十分鐘又有什麼區彆呢?
聽到祝遲耀這樣的回答,簡寧笑了笑:“確實,不合格。”
宿舍樓上陸陸續續有人跑了下來,相比較祝遲耀與何謙兩個人還能算是衣著整齊,隻是下樓的步伐有些狼狽,其他隊員們那真的是各有各的邋遢了。
這個上衣的扣子記錯了,那個靴子的攜帶沒有綁好,更誇張的還有人裡麵穿著睡衣,外頭套了一件外套就急哄哄衝下來了。
看到簡寧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原本還滿腹起床氣無處發泄的眾人紛紛一個激靈,什麼話都不敢說,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等到最後一個人站好,隊伍勉強算是整齊後,簡寧看了一眼光腦上顯示的時間:“十五分零七秒。”
比下午第一次緊急集合花費的時間多出了兩倍。
多的話簡寧一句都沒有說,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停留了半秒,這才繼續說道:“軍姿站半小時。”
有了懲罰,大家立刻就急了,隊伍裡有人辯解道:“你又沒有跟我們說晚上還要緊急集合,我們都沒有準備。”
簡寧眯眼看進隊伍裡,把說話那人盯得渾身發毛後,這才說道:“你先去訓練場跑一圈——需要我給你解釋原因嗎?”
看樣子是真的睡蒙了,說話前喊報告這件事都給忘了。
那人反應過來,懊惱地咬了咬牙,滿麵不甘地瞥了簡寧一眼,隨後就著夜色跑向訓練場。
或許是心中有氣,這一圈四百米,那人跑了不到一分二十秒,便歸隊了。
簡寧這才解釋道:“如果今天是模擬軍演,第三軍區的人就趁著晚上來偷襲你們,你們這個狀態,告訴我,能活下來幾個?”
“我說過,我的訓練會很辛苦,我也不接受逃兵。”
“現在,所有人,半小時軍姿,多說一個字加一分鐘。”
□□,暴君,沒人性!
所有人在心中咒罵著簡寧,但是沒有人敢出頭再多說一句話。
冬夜的13區冷風陣陣,穿好了製服的隊員好歹有體溫調控係統,而那些來不及整理著裝,一身邋遢的,就隻能站在那兒瑟瑟發抖。
簡寧隻是看了幾眼那些凍得臉色煞白的隊員,並沒有心軟:“下次應該能長記性,記得出門要著裝整齊了。”
沒有人反駁。
簡寧也不介意自己的獨角戲,繼續說道:“我講一下夜間緊急集合的標準:五分鐘,著裝整齊,宿舍內物品擺放妥當。萬一哪天我心血來潮在緊急集合後上去看看你們的寢室,那些被褥亂丟的……可能得去廁所裡找你們的棉被了。”
簡寧沒有細究那些沒穿好製服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隊員的軍姿,而是讓他們站滿了半個小時後,便宣布解散:“回去吧,祝你們接下來有個好夢。”
這突如其來的祝福,那些幾乎被困意侵蝕了神智的隊員沒有任何反應,但在冷風裡吹得逐漸清醒的幾人卻下意識打了個激靈。
回想起每次簡寧笑容和藹的時候,接下來似乎都沒什麼好事情等著他們。
果不其然,解散半小時後,當眾人睡得迷迷糊糊之時,宿舍樓底下又傳來了刺耳的哨聲。
……我和諧你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