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二房父子被打(1 / 2)

民國之南洋明珠 小胖柑 14748 字 2個月前

葉應瀾和餘嘉鴻陪著老太爺和老太太一起吃飯。

傭人端了一盤倒篤蟹上來, 這是寧波菜,梭子蟹切開之後倒立在盤子裡加上花雕酒蒸,葉家喜歡在盤子底部澆上雞蛋液, 螃蟹的汁水流出來和雞蛋液混合蒸熟,特彆鮮,阿芳今天也放了雞蛋。

葉應瀾夾了半個螃蟹,用湯勺舀了一勺子雞蛋羹給餘嘉鴻:“我最喜歡吃底下的雞蛋羹, 你嘗嘗?”

“好。”

葉應瀾正在吃螃蟹,老太爺叫:“應瀾。”

葉應瀾抬起頭:“阿公。”

“早上嘉鴻跟我喝茶, 他說想讓你繼續出去做事。”

葉應瀾轉頭看餘嘉鴻, 他這麼快就跟老太爺說了?

餘嘉鴻這麼多年一直在美國,他的想法特彆新派, 葉應瀾覺得自己回答還是得謹慎點:“我出嫁前和爺爺安排好了,車行有經理, 我大約十天半個月過去查查賬目, 看看就好,倒也不用天天去。嘉鴻的意思, 家中大小事務媽在管,我能幫上的也有限, 倒不如像以前那般去車行做事。當然,要不要出去, 我聽長輩的。”

老太太聽葉應瀾這麼說, 臉上露出了不讚同的表情, 對餘嘉鴻說:“自古以來, 男主外女主內,女人啊!在家照顧好一家老小,開枝散葉才是要務。你這孩子留洋, 把洋鬼子的那一套全學了回來。”

餘嘉鴻替葉應瀾夾了一塊蠔烙:“嫲嫲,其實洋鬼子並沒有我們想象當中的開放。西洋女人以前也不允許出去工作,不允許穿褲子。也就最近這些年,西洋女子開始走出家庭,進入工廠,工作掙錢。女子走出家庭,掙錢,養家,是一種世界性的潮流。家裡送我去留洋就是想讓我學習洋人先進的思想,順應時代的潮流,既然應瀾之前已經出去工作了,婚後繼續去外麵做事也未嘗不可。您說呢?”

“今天應瀾應對那個姑娘的事,敢作敢當又顧全大局,進退有度。”老太爺跟老太太說,“今天這件事,嘉鵬一直跪求我,要娶那個姑娘,要是我不答應,現在外頭都在鼓吹婚姻自由。我是知道這個姑娘的根底,他父親爛賭,母親活不下去了跳海,這樣人家的孩子怎麼能當我們家的孫媳婦?肯定不能答應。隻是這個姑娘卻已經無處可去了,就這麼放她走,隻怕會被她父親賣第三次。放在家裡,要是她心機不純,與嘉鵬有了首尾,豈不是?”

老太太點頭,繼續聽老太爺說:“應瀾讓他們姐弟去車行,給了這個姑娘一條出路。她又說讓這個姑娘還錢了清恩怨,也算是試探了的這個姑娘的人品。家境窮困,父親不堪,但是她本身卻是個有誌氣,不貪財的孩子。”

老太太聽老男人話語裡對那個姑娘的讚許,她搖頭:“珍娘的話其實沒錯。這個姑娘被人綁了兩次,真不適合進咱們家門了。”

老太太這話是隻差沒明說秀玉很可能失貞了。

餘嘉鴻放下筷子,轉頭看向老太太:“奶奶,嘉鵬有些事情確實做得不對,但是他說這句話是對的。這個姑娘沒有錯,為什麼因為她被綁了,就不能嫁好人家了?”

“你這孩子。你知不知道,如果在老家,這樣的女人都活不了了。現在應瀾已經給了她姐弟倆棲身之所,那已經是大仁義了。還想要進我們家門,那是癡心妄想了。”

他們一直在討論要不要秀玉,問題是秀玉就沒想過嫁進來。她側頭看餘嘉鴻,就連他都沒想到嗎?他看似在為秀玉說話。但是他剛才真的有在意過秀玉的話嗎?葉應瀾心裡冒出了一絲失望。葉應瀾突然覺得桌上的菜都沒了味道,停下了筷子。

餘嘉鴻見葉應瀾不動筷了,他問:“應瀾,怎麼不吃了。”

“我吃飽了。”葉應瀾笑著回他。

大太太搖頭:“才吃這麼一點,怎麼夠?”

“媽,我真的吃飽了。”葉應瀾說。

“你們這些姑娘啊!為了身材就不肯好好吃飯,我說……”

這時二爺餘修義走了進來,打斷了大太太的碎碎念。

他到老太爺跟前:“爸。”

大太太站起來說:“修義坐,我讓人添碗筷。”

“大嫂,不用了,我在商行吃過了。”二爺回道。

“你帶著珍娘和嘉鵬一起去祠堂門口等著,嘉柔也一起過來。”老太爺話語平靜,絲毫聽不出怒氣。

餘修義沒有多話,隻是應下:“是。”

吃過飯,老太爺讓全家去祠堂,大太太站起來說:“爸、媽,嘉莉和嘉萱下午有鋼琴課,就不用去了吧?”

一直在邊上未曾出聲的兩個姑娘連連點頭。

“鋼琴這種東西,可學可不學,但是如何做好一個大家媳婦,卻是她們要好好學的。”

兩個姑娘都要去,彆說是葉應瀾這個長孫媳了。

吃過飯,一家人除了什麼都不懂的餘嘉鵠,都跟在老太爺身後一起去祠堂。

祖宗牌位前供奉瓜果糕點,老太爺給祖宗敬上三炷香,又帶著一家子磕了頭。

老太爺從邊上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根棕黃色的藤鞭:“修義。”

餘修義走到老太爺跟前。

“嘉鵬成親當日,丟下新娘,恰逢嘉鴻歸來,他來拜堂成親,才免餘家陷入不義。我看嘉鴻和應瀾夫妻恩愛,我本不想再提及此事。”老太爺看向餘嘉鵬母子,“然而今日珍娘鞭打那位姑娘,嘉鵬忤逆母親,他們母子二人,逃婚是不義,隨意打罵是不仁,忤逆母親是不孝。你這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是否稱職?”

“沒有教好嘉鵬,沒有管好珍娘,都是兒子的錯。”餘修義低頭認錯。

“未儘人夫人父之責,罰你五鞭,可服?”老太爺問。

餘修義點頭:“兒子願領。”

“珍娘鞭打外人,壞了規矩,按照家裡的規矩,妻子犯錯,丈夫擔責,亦罰五鞭?”老太爺再問。

“兒子也領受。”二爺說道。

餘嘉鵬跪下,到老太爺身前:“阿公,這些事源頭都在我,不在父親母親,若是要責罰,我一人領受。”

老太爺低頭看著孫子:“確實一切源頭都在你。既然你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你早說了,難道以應瀾的姿容、才情和人品,非要嫁給你?”

餘嘉鵬羞愧,老太爺鼻孔裡出氣:“你傾心那位姑娘,為了她忤逆你媽?即便是娶了那位姑娘,婆媳能和順嗎?你這不是害了你媽,也害了那位姑娘?”

“是我錯了。”餘嘉鵬匍匐在地。

“你也是十鞭。”老太爺跟餘嘉鵬說。

老太爺走到幾個孫女麵前,“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身為女子要知道自己的職責,你們可明白?”

餘嘉莉連忙點頭,餘嘉萱和餘嘉柔也跟著點頭。

老太爺把鞭子交給了他身邊的老仆,“先打修義,再打嘉鵬。”

“是。”

祠堂右側牆上有個木架子,餘修義走過去抱住了架子。

那個老仆捏緊藤鞭說:“二爺,得罪了。”

隨著藤條破空帶出的聲音“啪”得一聲,餘修義倒抽一口氣。

今天天氣熱,二爺就穿了一件襯衫,抽一鞭子,血痕已經出來。

二房的姑娘嘉柔一下子哭了出來,跪在老太爺,老太太麵前:“阿公、嫲嫲,不要打了。”

老太爺伸手摸著孫女的頭發:“嘉柔,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餘家是婦人犯錯,責罰丈夫,但是外頭其他人家,連給婦人改錯的機會都沒有。你要是犯錯,被打罵休棄,那會連帶我餘家都丟臉。”

無論是這話還是說二爺的慘叫,讓在場的女眷臉色一個個發白。

葉應瀾見餘嘉鴻對著兩個嚇得有點兒臉色發白的妹妹招了招手。

嘉莉拉著嘉萱挪了兩步,躲到了餘嘉鴻的身後。

葉應瀾此刻思緒不在同情二爺上,而是在感慨她家怎麼就沒這種家法?要是能好好抽抽她爸就好了,一時間並未感覺可怕。

突然她的胳膊被人一帶,她一個踉蹌撞到餘嘉鴻的胸前,聽他說:“不敢看,就靠著我。”

“爸、媽,求求你們不要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二太太的求饒聲傳來。

老太太的聲音也傳來:“老爺,打兩鞭子,讓他們父子長記性就好了,十鞭子下去,要打壞的呀!”

“打,狠狠地打。”老太爺咬牙說。

鞭子再下去,餘修義咬牙悶哼,反而比叫出聲聽得更讓人揪心。

餘嘉鴻低頭看葉應瀾:“二叔已經好了。現在輪到嘉鵬了。”

他說這些做什麼?以為她想要對比父子誰更慘嗎?

餘嘉鴻前麵護著媳婦,後麵護著妹妹們,看著他二叔被扶了下去,也看著餘嘉鵬做好了準備。

“嘉鵬少爺,開始了。”

“嗯!”

餘嘉鵬挨了兩鞭,二太太嘶啞的聲音傳到葉應瀾的耳朵裡。

“爸,要打就打我吧?”

“把她拉開!”

“嘉鵬還小,他還是個孩子啊!”二太太哭叫著。

“你今天打那個姑娘的時候,就沒想過,那個姑娘比你兒子還小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老太爺的聲音傳來,“給我打。”

“媽,您讓開,這是我該受的。”餘嘉鵬說。

應該是二太太被拉開了,葉應瀾心驚肉跳地數著鞭子聲,總算是鞭打聲結束了,二太太的哭聲還沒停。

她回頭去,見到餘嘉鵬的後背滿是血痕。

葉應瀾看不得這麼血腥的場麵,立馬又轉過頭,餘嘉鴻拍了拍她的背:“不怕,不怕了。”

仆人攙扶著餘嘉鵬離開。

老太太還在擦眼淚,老太爺說:“你彆哭了,不打一回,他們娘倆不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我兒子,我孫子,我心疼。”老太太反而哭得更加大聲了。

老太爺看著自家老太婆,站起來,拿著文明杖走過來,到餘嘉鴻身邊:“你昨天剛受傷。你們回去歇著吧!”

“是。”

老太爺跨出祠堂大門。

大太太去老太太跟前彎腰:“媽,咱們也去歇著吧!”

“月娥,你去老二那裡看看,珍娘是個沒主意的,要請大夫,要做什麼,你也能幫襯著點。”老太太擦了擦眼淚。

大太太直起腰身:“嘉莉、嘉萱,你們去上鋼琴課,嘉鴻、應瀾,你們倆陪嫲嫲回去,我去你二叔家看看。”

“我也去。”老太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