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嫁東宮 椒鹽小甜餅 9438 字 4個月前

衾褥紊亂,錦被墜地。

太子妃的發髻亦是蓬鬆,但好在身上的衣裳尚且完好。

且如今在廂房裡的,是太子殿下,不是旁人。

連翹與茯苓想到一處,皆緩緩鬆了口氣。

她們忙將江螢扶起,跪坐在榻沿上,替她整理衣裳,重梳發髻。

在她們忙碌的時候,容隱轉身離開這間逼仄的廂房。

他闊步行至水榭儘頭。

帶著水意的春風拂過他的衣袍,將他在水麵的倒影攪得支離破碎。

他微垂眼簾,強行將那些豔麗的場景驅離,讓

() 微瀾的心緒平複如初。

水榭風停,清澈的湖麵複又波平如鏡。

似未曾留有任何痕跡。

仿佛他從未動過私欲。

*

宴席散去,賓客回府。

江螢再度醒轉的時候,便是在自己的寢殿。

“連翹。”她喚著侍女的名字,帶著醉酒後的朦朧坐起身來。

視線微轉,羽睫方抬,便望見玉白錦袍的太子正坐在臨窗的長案後,徐徐翻閱著麵前的卷宗。

似聽見她的語聲,容隱亦抬首看向她。

視線相對,容隱淡淡啟唇:“醒了?”

江螢懵然點頭,趿鞋自床榻間起身。

團在榻尾的雪玉因此被驚醒。

它喵了兩聲,迅速跑到容隱的身旁,繞著他的袍裾蹭個不停。

江螢的視線同時移落過去。

看見容隱身後的支摘窗外日光漸淡,似又是一日黃昏將至。

她微微有些茫然。

他們離府的時候還是晌午,如今再醒來的時候,便是將近黃昏。

她竟睡得這般久。

容隱亦擱落手裡的卷宗,將段宏查到的事告訴她:“容錚令人換了你的酒。”

他道:“杯中的是西域貢來的烈酒。入口甘醇,但後勁極大。三盞足以令你不省人事。”

江螢羽睫抬起。

蓄意換酒的是容錚,那她酒醉後站在幃帳後的——

她的心弦緊繃,連忙低頭去看她的衣物。

幸好,她的外裳完好。

肌膚上也沒有增添多餘的痕跡。

但她依舊不敢放心,猶豫稍頃,還是小心翼翼地去問容隱:“殿下,臣妾的衣物……”

“容錚未敢久留。”

容隱隱晦告知,在他來廂房前,她的衣裳尚算完好。

其餘的,他並未多言。

淺金色的日光裡,他收拾卷宗自長案前站起身來:“徽州的災情要通夜處置,你早些歇息。”

江螢輕輕應聲。

抱起雪玉送他至寢宮的槅扇前。

垂落的珠簾抬起時,他淡聲提醒:“般般,留意接近你的人。”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

*

黃昏的光影漸落時,容隱來到東宮的祠堂。

他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腕間係著縛獸用的鐵鏈,身後是長明燈通明的燈火。

橘黃色的火光照在他冷玉般的麵上,未能留下半分暖意。

他語聲微寒,似在告知列祖列宗,也似在祖宗牌位前在自語。

“徽州之事未能辦妥,曾主理此事的容錚自當受罰。”

“明日孤會稟明父皇,令他到北側宮門外與將士們同守宮門,以免他每日在府中過於閒暇。”

靈堂靜默,祠堂內無人回答。

容隱亦垂落眼簾,拿著手裡未曾看完的卷宗坐到蒲團上。

徽州的災情(),流離失所的百姓?(),貪汙賑災銀兩的官吏。

一幀幀,一幕幕,漸漸將白日裡旖旎的畫麵驅離。

祠堂外落日熔金,照在東宮赤紅的琉璃瓦間灼灼如焰。

太子手中握著的卷宗無聲落下。

他驟然抬手,抵住劇烈作痛的眉心,咬著牙許久沒有出聲。

再抬頭的時候,他的眼底通紅,驟然怒吼出聲:“段宏!”

“拿孤的劍來!孤要讓他人頭落地!”

他暴躁如雷,但祠堂外依舊無人回應。

容隱像是早已料到他的反應,今日的鐐銬收得格外的緊,鎖鏈也換得極其得短。

務必讓他夠不到遠處的祖宗牌位。

太子愈是暴怒。

他撕扯著腕間的鐐銬,眼裡猩紅欲滴:“你們果然是一脈相承的兄弟!都好淫/人/妻/女,若有朝一日讓孤從祠堂離開,必讓你親眼看到他人頭落地!”

祠堂內同樣無人回應。

遠處的祖宗牌位前長明燈耀耀,連火光都未曾偏移半分。

素來清淨的祠堂喧囂整夜。

直到天色將明時,太子的怒意猶未停歇。

就當他想要自傷泄恨的時候,祠堂前傳來‘喵喵’兩聲。

通體雪白的狸奴自窗楣躍下,在黑暗裡左右看看,很快便注意到靈前的太子。

它高豎著蓬鬆的尾巴,小跑到他的麵前,討好地拿頭蹭他的掌心。

太子的鳳眼微微眯起。

他抬手,猛地摁住雪玉的後頸。

在雪玉驚惶失措的喵喵聲裡,他撕開腕間紗布,以手蘸血,在它雪白的長毛上寫下一行赤字。

‘江螢,滾來東宮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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