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他怎會不擔心這個和自己出生入死過的屬下和同伴。
“希望你能記住這個教訓。”赫連暄輕聲說道。
她的確是多慮了,箭已離弓,赫連暄絕不會讓任何人影響自己。
確定躺在地上的人沒有大礙,他才轉身離去。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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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很多人都已入睡,但此刻城外近郊處卻一點都不平靜。
“淩淵首領雖為女流,卻可在短短數年把天際發展壯大,本王佩服已久,今日得以相見,總算不虛此行。”
“你特意來西境,又想儘辦法約我會麵,必不是來說這些客套話吧?九王子,有話不妨直說!”
“我也喜歡直奔主題,但是首領,見到您我總忍不住猜想這麵具之下到底是怎樣一副絕世容顏,不妨我們以真麵目示人,這樣也更能彰顯誠意,如何?”赫連暄突然提議。
“誠意?”淩淵冷笑起來,“這裡不僅你我,既然互不信任,還要違心去談誠意,不可笑嗎?”
“我倒不覺得可笑。”赫連暄不以為然道。
“我沒時間跟你玩笑,如果沒彆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赫連暄大笑起來,“重要的事應該慢慢地談,您何必著急,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見對方真的不耐煩了,赫連暄才停止玩笑,“首領,您有沒有意願同戎國合作?”
“合作?”
“沒錯!”赫連暄凝神注視著淩淵,“貴國雖然強大,發展卻極不平衡,對比中原,西境百姓真是苦不堪言,與其企盼中原那些安於享樂之徒偶爾的顧念,還是與我們戎國合作更為實際,一旦我們作為盟友,西境的生活也將有所改善。”
“九王子倒是很為西境百姓考慮,不過我想請教你個問題,西境百姓之所以過得如此不安穩,究竟是誰一手造成?”淩淵冷冷嘲諷道。
近些年戎國韜光養晦,不知不覺積累了不少實力,因此由之前的苟且偷安逐漸走向反抗,這使得邊境越來越不太平,一提起戎國,西境百姓就會變得惶恐不安。
但一切都是有緣由的,赫連暄不慌不忙道:“若真追究起來,也是你們胤國先欺人太甚!我們一直渴求安穩,換來的卻是你們日益增長的貪欲,如果你曾看見戎國百姓的生活是怎樣淒涼困苦,便會理解我們今日的所做所為。戎國已經忍讓太久,現在它不想再對胤國卑躬屈膝。要知道,曾經造下的孽終究是要還的。”
淩淵沒想到赫連暄會這樣說。
長久以來她都是站在西境百姓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卻從未設身處地思考過戎國百姓的處境。
從戎國角度出發,赫連暄並未做錯,良久,她才歎道:“可西境的百姓是無辜的,你不該讓他們承受這一切。”
“無辜?沒錯!亂世之中,百姓永遠都是權力鬥爭的犧牲品!”赫連暄同樣感慨起來,“可是首領,戎國的百姓也同樣無辜,我隻能先顧及我的子民。”
兩全其美終是困難,大多數人首先要為自己打算,就如他是戎國人,凡事要以戎國利益為先,這本是天經地義。
赫連暄繼續說道:“但如果我們合作一切就不一樣了!我知道西境百姓愛戴天際,如果由你來管理西境,百姓必會紛紛響應。淩淵,與其讓平庸官員碌碌無為,不如你我聯手,我相信到時候,西境、戎國都會變得更加強大。”
“你在勸我造反?”
“西境獨立,自己發展自己,有什麼不好?”
淩淵不為所動,“先不說這過程多麼艱難,有多少人要為之流血犧牲,就算真成功了,西境為了生存,不還是要仰仗戎國、處處看你們戎國臉色?”
“如果我們成為盟友,我承諾戎國定會友好對待西境,絕不反悔。”
“沒有什麼是絕對的,”淩淵非常理智,“西境就這麼大,不依靠彆人談獨自發展終是妄想。如果我們獨立勢必得罪朝廷,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為了生存,我們隻能處處倚賴戎國,誰力量強大誰就掌握話語權。九王子,你怎能保證戎國上下每一個人都可以平等友好地對待西境百姓,而不是高高在上把我們當做奴隸下屬處處壓榨?所以,”淩淵極為堅定,“與其找個盟友破壞大胤穩定,還不如好好守護它,做個堂堂正正的西境人、胤國人!九王子,我絕不會背棄這片土地、這個國家!”
赫連暄沒有生氣,他早就料到對方會拒絕自己。
“首領無意合作那也無礙,隻可惜我們立場不同,不然倒真可以交個朋友。”
“我不知你為何來到西境,可如果你要做危害西境之事,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放任不管,你好自為之!”說完淩淵便轉身離開。
她知道戎國九王子心狠手辣城府極深,所以得知此人出現在城內後便提高警惕,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麼多年淩淵過得一點都不輕鬆,她有時也會思考自己做的事到底有沒有意義,但一想到那些人,她就隻能咬牙堅持下去!
路再難,也絕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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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人都離開後,一直躲在林中的那人才快步出來。
他摘下麵具,映入眼簾的是副凶狠的麵容,臉上那道醒目的刀疤使他看起來更為可怕。
“為什麼不直接抓住她?”
赫連暄瞥了他一眼,輕蔑道:“不做好萬全準備,她怎敢輕易赴約?我們都想抓住對方,可是我們又都不敢輕舉妄動。”
說完,赫連暄又拿出封信交給陳非,“把它給張羽,讓他務必小心,千萬不要被人發現。”
雖然過去很久,赫連暄仍不敢掉以輕心,他擔心還有人在暗中追查當年之事。
“屬下明白。”陳非雖不知曉其中緣由,但還是恭謹回道。
赫連暄慢慢摘下麵具,這副俊秀的臉龐下,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