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園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我拖著疲憊至極的身軀,步履蹣跚地走進了自己的狹小宿舍。
一進門,我就將身上那套已經被汗水和塵土熏染的黯淡的衣服脫了下來,丟進了角落的垃圾桶。
我光著身子,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燈光昏黃,卻無法掩蓋我身上的疲態。
站在洗手池前,麵對著鏡子,我開始審視著自己。
鏡子裡的人,麵色慘白,像是一張死人的臉。
左臉上,有一道被樹枝劃破的傷痕,從眉心延伸到頰邊,紅腫而疼痛。
這道傷痕不平整,看到它,我就想起剛才在黑夜中,我在林中奔跑的情形。
我的眼睛,充滿了血絲,通紅得不像話。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我從未見過,但卻讓我深感恐懼的陌生人。
我在鏡子前站了很久,才去到淋浴下麵,手有些顫抖地打開了水龍頭。
冷水瞬間從我的頭頂湧下,像一道冰冷的錐子,直直地刺向我心臟的最深處。
我的肌膚在水的衝擊下瞬間變得冰冷,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但我沒有避開,我讓冷水浸透了我的頭發,流過我的臉龐,衝刷著那道尚未愈合的傷痕。
我閉上眼睛,讓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席卷過我的肩頸……胸膛……背部……直到我的腳尖。
這種冷,是那麼的刺骨,那麼的徹底,仿佛要將我整個人凍結在原地。
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寒冷的冰窟中掙紮。
但是,我仍舊沒有逃避!
我站在冷水下,讓它衝洗去我身上的汙垢,也衝洗去我的心中的恐懼。
那種冰冷,仿佛是我在這個電詐園區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實。
很快我凍得身體顫抖,牙齒咯咯地響,但我卻沒有退卻。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我唯一能夠獨自麵對,也是我唯一能夠感受到的痛苦——這是我的痛苦,我的折磨,我的現實!
……
隔天一大早,我就起床去了組裡。
一個上午,我都待在辦公室,整理著這段時間組裡的業績表,吃過中飯後,我給自己騰出來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看書學習。
到了下午,實在是困得不行,我小憩了十分鐘。
傍晚,朱奎發信息叫我過去找他。
去到那邊時,他剛起床,在他房間裡還有一個躲在被子裡的女人。
朱奎給了我兩萬塊的籌碼,然後笑著和我說:“這些錢你先拿著用,回頭不夠,你再和我說。”
“夠了奎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地方嗎?”
我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
“我最喜歡你不心不貪。”他笑著說了一句,然後挑眉道,“對了,上次我不是給你留了個女人嗎?一會你找阿狗,把人帶走。”
阿狗是朱奎的一個手下,專門負責看管豬仔。
我本來想拒絕他的“好意”,可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下來:“謝謝奎哥。”
“謝就不用了,不過我提前和你打個招呼,那個女人樣貌是不錯,不過他媽的會咬人,你自己注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