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地觀察著倪妮的反應，生怕說錯了話。
出乎意料的是，她並未追問，反而長歎一口氣，似有無奈。
她喃喃自語：“難怪我父親這麼器重你，隻怕，你比我知道的還要多吧？”
這話，著實讓我心中一驚。
難道，倪妮對她父親在迪拜的經營，一無所知？
見我麵露難色，倪妮反倒安撫起我來：“楊先生，你不必擔心。其實，我隱約知道，父親在外地，涉足了不少灰色地帶。什麼非法賭場，人口買賣，走私....他以為瞞得過我，其實我都明白。”
果然如此，她對自己父親在外的生意一無所知。
“倪小姐和我說這些，是想說什麼？”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輕輕笑了一下說：“其實我一直都希望我父親不去碰這些生意。”
倪妮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我從小在國外長大，對家裡的事情，一直都不甚了解。直到最近這幾年，才從隻言片語中，拚湊出父親在外的經營版圖。”
她望向湖麵，目光飄渺，似在追憶往事。
“其實，我也試過勸說父親，讓他能儘早漂白產業，回歸正道。可是，每次談到這個話題，父親總是避而不談，或是用工作忙來搪塞我。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牽扯其中，也是不想麵對自己內心的愧疚。”
說到這裡，倪妮的眼圈有些泛紅。
原來，在這位光鮮亮麗的大小姐背後，也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煩惱和無奈。
“所以，這次我想請楊先生幫個忙。”倪妮定定地看著我，語氣懇切，“你在父親心中，是最信任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也少不了你的參與。或許，你能找個機會，婉轉地勸他收手，讓他能夠回頭是岸，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
我聽得心驚肉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試想，我區區一個小人物，又怎敢對倪先生的決策，說三道四？
更何況，宏盛在迪拜的發展，本就是建立在這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之上。
倘若貿然叫停，對公司，對我個人，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察覺到我的遲疑，倪妮並沒有勉強。
“楊先生，我知道這個請求，對你來說可能太過為難。”她寬慰地說，“我也不指望你立刻就能做到。隻是希望，你能在潛移默化中，對父親多加引導。畢竟，你才是他最信賴的人，你的一言一行，都會對他產生影響。”
“倪小姐，您言重了。”我連連擺手，感到受之有愧，“我在倪總心中，不過是個打工的。真要說信任，他信任的，還是他自己。”
“不過......”我斟酌片刻，鄭重地點點頭，“您的請求，我會儘力而為。隻是，效果如何，還要看倪總的意願。您也知道，他向來是個雷厲風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想要說服他，談何容易。”
“這我明白。”倪妮莞爾一笑，眼神流露出感激，“能聽楊先生這句話，我就知足了。或許，這就是父親欣賞你的原因吧。你是個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左右逢源。在商場上，你一定能平步青雲，前程遠大。”
我謙虛地笑笑，不置可否。
此時的我，心中百感交集。
倪妮的到來，無疑給我的人生，增添了一道變數。
她的請求，看似簡單，背後卻非常複雜。
說白了，這是他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怎麼插手？
恐怕這位大小姐是誤會了，我在倪先生身邊的地位。
不然的話，她也不可能找我說這些。
我和倪先生不過也就認識了半年多而已，還沒有達到交心的地步。
不過這種事，我也不能直接拒絕，隻能說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