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是沒有實體(她被創造的時候隻是一個理念)的人偶少女,隻能附身在目前這個人偶娃娃身上。她無法像其他姐姐們一樣在外界自如地行動,隻好以“領域展開”的方式與息見子進行交談。
雪華綺晶淺色的唇舌淡得不像話,簡直要與皮膚融為一體。
“我想請你幫個忙……”雪華綺晶將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忙。”
這位夢幻的人偶少女用輕微的花瓣似的聲音說:“我想請你把我帶回父親大人那邊去。”
被這過分黏膩且中二的稱呼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息見子下意識地縮緊了眉頭。
“父親?”
雪華綺晶接著用甜蜜的口吻為息見子講述她口中的父親大人到底是誰。
——羅真。
身為人偶卻想著要和製造出自己且一點也不關愛自己的人偶師待在一起,息見子覺得自己簡直像是看見了一個超級大笨蛋。麵對著那擁有著一雙無比渴求的眼睛的雪華綺晶,息見子卻冷酷地說道:“羅真的話,已經關店離開了。”她上次路過看了一眼,那家人偶店已經關門了。詢問周邊的人,據說人偶師已經帶著自己最珍貴的人偶們去北歐那個地方過新的生活了。
息見子如何向雪華綺晶說了這回事。
那原先語言溫和、神情美麗的白薔薇人偶一下變了臉色。
“不!”她超高分貝的聲音從喉間冒出,然後回響在這片開滿了白色薔薇花的領域裡麵。雪華綺晶無法想象,製造出她的人偶師居然會帶著她的姐姐們離開這個國家,將她永遠地拋棄在這片名為日本的國土之上。
息見子冷漠地看著這個人偶開始憤怒。四周安靜的薔薇花也隨著她變化的心情開始變化了,無數的花瓣尖銳得如同刀片,直接剮蹭著息見子的皮膚。
息見子感受到了一股從她心底生出來的憤怒。
上一次,她預感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她揭露了童磨的罪行是想要殺死她的時候,神明執行的天災便自然而然地降臨在了小早田童磨身上。
息見子用她的那雙紫色眼睛牢牢地盯緊那個因為失去希望而開始發瘋的薔薇人偶,她眼前的世界開始崩塌。
等到清晨的轎車、報紙的吆喝聲、來回躥步的學生仔們開始在道路上來回刷漆的時候,息見子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原本放置在床邊的那件被她壓得較為平整的衣服已經消失不見了,分離的針和線全部被塞到了一起去。
她打了個哈欠後從床上起來,發現自己的當成外衣穿的白大褂掛在衣架上。
息見子首先是坐在硬邦邦的床上回想了一下夢裡遇見的那個失落的人偶,她彎下身子,從床底拖出一個收納箱來。裡麵有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個人偶。
有句話息見子想說很久了,那就是——變成男人後都不用進行化妝這項煩人又複雜的工作了。
息見子將被她藏在一件外衣下麵的發條人偶抱了出來。七八十厘米的樣子,放在人偶裡麵也算是很大的尺寸了。見崎鳴相當小巧,是甚至能夠放進腰間皮袋裡的那種大小,而若是要帶著雪華綺晶出門,就不得不讓她坐在臂彎上或是坐在肩膀上。總不能把人偶夾著走。
有著粉白色卷發的花苞裙人偶與夢境裡有著一樣的麵容,隻是右眼依舊是一片虛無的黑色,伸出手指甚至可以從那個黑孔探人她的“大腦”之中。明明夢裡那麼暴躁,但是現實當中卻是一個無法動彈的小小女孩。
息見子擺弄了一下那裝有球形關節的手臂,相當順滑。這個人偶的缺點不過在於那隻眼睛。
為什麼羅真不再繼續做下去了?是因為找不到心目中的那隻眼睛嗎?
雪華綺晶沒有給息見子任何的回應。
中年男性拿抹布擦乾淨了床邊的櫃子,然後將一直沉睡在箱子裡的人偶搬到了床頭櫃上。這個人偶少女就像死物一樣安安靜靜地坐著,隻在息見子轉身離開的時候微微動彈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息見子繼續出門打工去了。
她想儘可能地賺到一些可用的錢,不行的話她就隻好期待一下有什麼富婆能夠當場煲湯一下她了。就在她優哉遊哉地走向鬆野咖啡廳的路上的時候,從邊上的小巷子裡傳來了一些沉悶的低吼。也許是有人在裡麵打架,也許是有人喝醉了。
在一陣好奇之下,本來已經走過箱子的息見子又再度回頭,往巷子深處走進。
她相信橫濱的治安還是很不錯的(笑)。
而就在息見子走入巷子的時候,那種低吼聲便變得越來越高昂,還伴隨著液體滴落的聲音。息見子周邊四顧,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一滴水落在她的腳尖前。
息見子猛地往後退,而一個黑漆漆的生物從天而降。在巷子的陰影裡,他就如同一隻強壯的野獸。凸起的脊背與寬大的手掌,讓息見子下意識以為那是一頭狼。而等到那隻“狼”竄進一陣光裡麵的時候,息見子才發現那是一個有著野獸姿態的人。乾枯的臉頰,青筋迸起的手臂,閃著紅光的雙眼,還有從嘴角不停落下的……口水。
原來剛才落在息見子麵前的水是從對方嘴巴裡流出來的口水。
“哎呀,這樣子可不算妙啊。”
息見子測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與身後的距離。
恩,跑得掉。
但是就在這等危急關頭,一位好心人從天而降。
非法持有槍械的銀發少年從“狼”的背後出現,一槍崩掉了這隻野獸的腦袋。
在看見那個少年的臉的時候,息見子隻想哦呼一聲。
這不是錐生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