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臣點頭:“其實那之前我已經暗中在七老爺私宅附近查探過好多次了,本想著若福根出府,便將他帶到這西郊荒地藏起來,隻是許是七老爺動作快,直到現在我還沒有見過福根一麵,七老爺私宅的下人們也對福根的下落諱莫如深,想打聽都打聽不著。”
張寓冷笑一聲道:“那種人死了也好,省的本少爺動手了。”
張良臣倒是很心疼福根這個孩子,為他說道:
“福根年紀小,身家性命都在七老爺手裡,自然是七老爺讓他乾什麼他就得乾什麼,小老爺天生便是主子,自然不知我們這些下人的無奈,其實說句公道話,他也不想這麼做的。”
張寓還是冷笑,張良臣自知多說無益,便不再提福根,他衝旬九哥伸手說道:
“九哥,東西給我吧。”
旬九哥便舉著油燈進了茅屋,不一會兒轉出來,手裡拎了一個小包。
張寓隨便打量了一眼,忽地衝上去一把奪過:
“這不是太爺的東西嗎?怎麼在他手裡?”
張良臣道:“是我讓九哥保管的,小老爺可以查一查,看裡麵少沒少東西。”
張寓趕緊打開來看,一個一個拿出來數,其實總共隻有三個,一個拳頭大小,兩個指頭粗細,全是印章。
“我哥死前,默哥出於愧疚去看過他一眼,便是我哥將這三枚印信交托給默哥保管的。”
這三枚印信便是張太爺的私人印信和張家生意的總
管印章,隻有這三枚印信同時蓋印,才能調動張家的管理高層進行生意上的安排改變。也就是說,隻有有了這三枚印信,才能真正代替張太爺的位置,成為張家的掌家人。
“默哥說,我哥被抓起來前發現事態不對,未免張家落入奸人之手,便大膽做下決定,偷出了這三枚印信放到隨身之處,本想著等事情查清,還我哥的清白之後,真正的凶手自然也就到了落網的時候,那時他再將印信交到眾人推選的掌家人手中,也算是給張家做一點貢獻。隻是沒想到,沒想到…”
說到最後,張良臣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張寓也不由得對他家的遭遇同情起來,甚至十分感激張良臣一家為張家所做的犧牲。他轉過身攙扶起張良臣,語氣變得溫柔起來:
“是張家虧欠了你,等我回府後,便給你們洗清冤
屈,為你全家上貢立碑。”
“小老爺言重了,良臣隻想還我大哥一個清白,便再無他求。”
阿圖問:“少爺要回本家嗎?可是二老爺的囑咐…”
“回!”張寓斬釘截鐵地道:“知道真相後還要躲著藏著,本公子豈不成了縮頭烏龜?”
李二蓮很想不合時宜地笑出聲來,好在她還算有分寸,隻低下頭輕抿乾澀的唇瓣。
雨越下越大,簌簌沙沙地打在滿地枯黃之上,油燈被打得忽明忽滅,眾人這才挪進屋內,靠著那漏風漏雨的茅草屋頂,擠在已經龜裂了的土炕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