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石恪臉色微沉,李陳氏本著遠來是客的禮數走出門去迎接,正好在門口撞上了走路帶風的燕理問三人。
李陳氏受驚不小,連忙跪下叩拜:“大人見諒,大人有禮了,民婦在這裡給您磕頭了!”
她沒發現,她這突然一跪也把那三位當官的嚇了一跳,當即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了。
李宗延一瞧他娘都跪下了,猶豫著自己是不是也要跪下,正好梁石恪緊跟著出了房門,隨手便將李陳氏攙扶起來,交到了慌慌張張跑出來的李大蓮的手上。
“幾位何必如此心急呢,李二哥昏迷不醒,此時你們就算是問也問不出什麼,這麼冒冒失失地闖進彆人的內宅,難道不覺得有失妥當嗎?”
三個人登時一同紅了臉龐,燕理問正了正衣襟對李陳氏說:“李夫人莫怪,我等有公務在身,不敢耽擱,是以急糙了些。”
李陳氏連忙擺手搖頭,垂首往後退了兩步。
李宗延突然開口問:“你們有什麼公務要在我家裡辦?”
真可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問得愣頭愣腦的,卻真就把燕理問等人問住了。李大蓮過去拽了李宗延一把,李宗繼瞪眼嗬斥:“大人說話彆插嘴,回你屋呆著去!”
李宗延委屈地噘起嘴,小聲嘟囔著跑走了。
梁石恪虎背熊腰地擋在李家稍顯細窄的屋門口,大有一夫當關他人莫開的氣勢。燕理問拿出上官的架子,抬頭冷言道:
“你個小小六品衛千總敢攔我的路?梁千總彆忘了,雖說你我職彆不同,但論起來,還都是柳州這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不論屬誰所轄、歸誰驅使,梁千總大可不必防這藏那,燒春酒的進獻交給我們,比交給薛
將軍有用的多,你可不要為了一點貪功之心,就置柳州百姓的平安於不顧、置朝堂穩定於不顧啊。”
梁石恪就是不動不搖,任憑這人磨破嘴皮子,隻給他一個不輕不重的六字回複:
“燕大人言重了。”
燕理問若是胡子再長點,或許能表演一個“吹胡子瞪眼”,他背著手焦躁地在原地轉了兩圈,寬大的袍袖甩來甩去,卻對這梁石恪沒半點辦法。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梁石恪倒是可憐他那抓耳撓腮的樣子,建議道:“燕大人急也沒用,李二哥不醒,就是願意將燒春酒的製造方法進獻給你,那也張不開口、簽不了字,不妨燕大人先回驛館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來看望不遲。”
難道他急的是李仲園醒或不醒嗎,他分明是急梁石恪這個粗人。
下午退堂後,燕理問特意在後堂與梁石恪聊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梁石恪領命前來也是為了燒春酒一事
。但梁石恪留了個心眼,沒說自己隻是來替薛用的軍防進購酒水的,這便造成了個誤會,讓燕理問以為薛用也是看中了燒春酒的政治價值,這才特派梁石恪前來與他們爭奪燒春的進獻之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