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川身形一頓,顯然回憶起了尷尬之事,卻嘴硬不肯承認,將李二蓮推到妝鏡前坐下,看著鏡子裡彎彎淺笑的小娘子說道:“前夜飲酒太過,一早醒來頭暈脹痛,什麼都不記得了。”
“哦?”李二蓮挑眉:“那讓為妻幫相公回憶回憶如何?”
梁雨川拿起眉筆沉吟片刻,假笑道:“不必不必,何至勞煩。”筆落,一條細眉由深至淺,手腕極穩。
李二蓮:“客氣客氣,舉手之勞。”
燦笑之際,梁雨川乍然貼近,兩人鼻尖對鼻尖,小新娘被新婚丈夫狠狠威脅:“前夜為夫隻酣睡一夜,
再無其他,娘子莫要胡言,小心為夫將昨晚的懲罰付諸實踐。”
李二蓮咯咯直笑:“跳珠先生不承認?那我隻好請證人上堂作證了。”
梁雨川以為她說的是黃鳩鳩,倒不怎麼擔心那個膽小的小丫頭會當著他的麵揭他的底,便一副“隨你高興”的從容姿態靜靜等候,誰知李二蓮站起身,出門一拐,從門外拎了個鳥籠子進來,籠子裡一隻雪白黃冠的鸚鵡正精氣十足地轉著豆大的眼珠子。
失策失策,她怎把這傻鳥帶到梁宅來了?梁雨川麵對小畜生絲毫不自信,不由站直了身體,手中不住轉動那枚眉筆。
李二蓮用手指在嘎嘎眼前晃了晃,指著梁雨川問:“嘎嘎呀,還記得眼前這位跳珠先生嗎?”
嘎嘎記性頗好,一眼便認出了前夜擾它清夢的罪魁,撲扇著翅膀向這個高大的男子示威,“嘎嘎”之聲響徹新房。
總不能跟這小東西一般見識,梁雨川自覺撕開偽裝
,無奈扶額:“小生行為失狀,半夜攪擾仙子,小生這裡賠禮了。”躬身拱手,規規矩矩的一禮。
李二蓮當然不會怪他分毫,一個醉酒後一心趕來看自己的男人,足見其真心實意,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可是有“人”卻不是這麼好打發了,嘎嘎是記仇的嘎嘎,嘎嘎也是嬌氣的嘎嘎,看到梁雨川這張熟悉的臉就躁動得不能自已,撲騰翅膀表達憤怒還不解氣,小嘴一張,嗓子一抖,一聲尖利的公鴨嗓就喊了出來:
“嘎!此薄情!”
梁雨川大受驚嚇,在瞪了嘎嘎幾眼之後委屈地將目光投向李二蓮,希望小妻子能夠為他做主,彆讓這傻鳥欺負他。
李二蓮拎著鳥籠子上前拍了拍梁雨川的腦袋,包庇地說:“你乖,以後你們多相處,等熟悉了嘎嘎自然喜歡你。”
梁雨川眨眨眼問:“你要把這鳥帶在身邊?那可不行!”
他在京城書院掛名學習,等過兩天婚假結束便要回京繼續上學,李二蓮這個新婚妻子當然也要同行。
李二蓮:“有何不行,嘎嘎是我的陪嫁呀,聽說京城之人沒事就愛養鳥遛鳥,我帶上嘎嘎,也算應個景,助我順利融入京城人的圈子。”
梁雨川還要再駁,嘎嘎突然又來了一嗓子,瞬間擊垮梁夫子薄脆的自尊心:
“嘎!仙子等我!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