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姓姚,鄂州書香門第出身,長到十一二歲時父親死於海外求學途中,獨留孤女寡母相依為命,因為母親不善持家,沒多久家業便敗落了,看著家中米缸日益見底,姚母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隻得帶著女兒返回娘家求助。
姚母的娘家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養得起一個卻養不起第二個,阿姝雖年幼,卻十分懂事乖巧,她拜彆了母親獨自離去,投奔了舅舅給找的一家戲班,磕了頭拜了師父,學了一手叫閨門旦的稀罕本事。
自古想要成名成角,都要靠三分運氣七分努力,唯獨這閨門旦,二十年才出一個,那叫物以稀為貴,但
凡出師便能上台,隻要上台便能火遍戲曲界。後來阿姝唱出了名,在楚地一帶風頭無兩,日日戲約不斷。
隻是再大的名聲、再露臉的角兒,也無非是個唱戲的罷了,在世人的眼中,總歸也隻是個挨閒的玩意兒。
鄭苑霖第一次遇見阿姝,便是在他剛當上探花的那一年,皇榜出世,舉國同慶,朱紅的戲台上,阿姝一襲玫粉戲服,水袖輕舞,哦呀娉婷,沉醉了多少風流才子的心。
自那以後,鄭苑霖常去聽戲,他喜歡上了戲台上的世界,亦喜歡上了戲台上的人,但是那時,他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他,兩人台上台下戲裡戲外,不過回眸擦肩的緣分,鄭苑霖的喜歡,隻可稱之為尋常的愛美之心。
直到那一日夕陽晚照,有紈絝擾亂戲院,強搶了阿姝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勾欄瓦舍竊玉坊,要她給一群狐朋狗友唱淫詞爛調助興。鄭苑霖按時而來卻沒聽上戲,得知這般當街強搶的行徑,一時胸中鬱憤,便來了出從天而降、英雄救美。
紈絝家中有些勢力,鄭苑霖奪走了阿姝,就相當於阿姝得罪了紈絝,若無人關照早晚要被那紈絝報複,
鄭苑霖好人做到底,便做了那個“關照之人”,但凡他有空,便來接阿姝上下戲,有時候阿姝唱的晚了,鄭苑霖便做那護花使者,一路趁夜送阿姝回家。
兩人這一來二去,逐漸互生好感,到了現在,已然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終身暗許、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
老套的故事之所以老套,就是因為人們對它百聽不厭。
曹湛咂咂嘴,說道:“我還道你這樣的人物,以後該是怎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你,那阿姝姑娘婉約可人,與你倒也相宜,隻是…”他看了看鄭苑霖的臉色才繼續說:“隻是阿姝姑娘的身份到底低了些,你前途大好,就是家裡也不會同意你倆的事吧?”
梁雨川也不由看了過去,鄭苑霖的目光隻知停留在另一邊阿姝的身上,他嘴角微翹,說道:“兩情久長時,不在朝暮間。”
曹湛和梁雨川都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情話酸的夠嗆,梁雨川抖著牙梆子說:
“可鄭伯伯絕不會允許你一直不娶的。”
鄭苑霖現在都二十三四了,梁雨川二十一娶妻都被說大齡剩男,這還是在他必須服滿三年孝期的情況下
,鄭苑霖家世好、前途一片光明,人又才情出色,這樣的人二十三四還不成婚,大家也隻能猜測他身體有問題了。
所謂的身體有問題,對男人來講那可是奇恥大辱,就算鄭苑霖能為了真愛不顧一切,他那個做兩州鹽運使的爹卻還丟不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