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俗詞爛調,竟也能登堂入室?大家閨秀與鼠盜蟊賊的情情愛愛,就是癡心妄想,俗到泥裡去了,戲子歌妓唱唱也就罷了,還真有人鼓掌叫好,嘖嘖嘖,難道這世風日下,已然人心不古?”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從眾人左手邊傳來,轉頭看去,便見一華服錦衣的鳳冠女子打頭在前,其昂首挺胸的姿態,活像她頭冠上的那隻金鳳凰,傲視群芳。她身後還跟著兩個打扮不俗的婦人,一個如她一般昂首挺胸、神飛色舞,一個卻亦步亦趨、低眉斂首,很是聽話的樣子。
荀夫人急忙帶頭起身下拜,女眷中已有竊竊私語。
“不知朝華公主駕到,妾身有失遠迎,還請公主恕罪。”
朝華公主徑直往荀夫人座處走去,待坐穩了才抬手叫起,視線略略掃過在場諸人,與荀夫人說道:“我是聽說楚地的閨門旦傳人來了京城,正在荀夫人這裡擺台,一時興起才來看個熱鬨,你們不必拘禮,隻當我是個普普通通串門的,都坐吧。”
話雖這麼說,但麵對公主殿下,尤其是朝華這個有名的刁蠻公主,誰敢不拘禮呢?大家坐是坐了,卻坐得很是難過,仿佛屁股下紮了根牛毛小刺,拘謹得連話也不敢說了。
好在朝華公主的注意力並不在底下這幫人身上,隻一個勁兒地拿眼神打量台上垂首站著的阿姝。
柳秋茗與李二蓮對視一眼,心裡都在想著公主不會是專門來找阿姝的茬的吧?這情敵見麵自然分外眼紅,按照朝華公主的個性,還不得將阿姝小綿羊給拆穿入腹?
兩人已經開始琢磨接下來解救阿姝的對策,那邊朝華公主對荀夫人說:“本公主愛戲,你們也知道,我就是來看看,這閨門旦傳人的功底是否與傳聞相符,剛剛在遠處聽了一兩句,這花旦的唱功倒還可以,隻不知身段如何,你,另起一段耍來看看。”
她最後那句是命令給阿姝聽的,阿姝遵命,隨便跳了一段,朝華公主滿意地點點頭,大手一揮:“就你了,跟我走吧。”
荀夫人急忙攔住:“公主這是為何?”
朝華公主略顯不悅,她身旁的一年輕婦人替她說道:“公主不日將舉辦家宴,代萬歲在天禧山莊犒勞遠行歸來的翰林院諸位大人,荀夫人,你家這台戲不是已經唱完了嗎,公主想從你這兒借個人難道不行?”
荀夫人十分惶恐,連連告罪,那年輕夫人看了眼朝華公主神色,接著說道:“翰林院中有位懂戲愛戲的探花郎,聽說極愛聽這旦角的戲,公主是怕怠慢了這位大人,這才紆尊降貴不辭辛苦親來接人。”
一提探花郎,不用說名字,眾人也明白公主這是為
誰了。
荀夫人現在隻想將這尊大佛打發走,應聲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叫人幫著收拾後台東西,送阿姝及其戲班隨公主車駕離開,完全沒注意到阿姝妝容下瞬間蒼白的膚色。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朝華已經得知了鄭苑霖與阿姝的關係,這次隻是借口請阿姝回去唱戲酬賓,實則要將她關小黑屋暗搓搓折磨泄憤。
李二蓮一時衝動,就要衝出去救人,好在柳秋茗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了。誰料她穩住了李二蓮,自己卻膽大包天地上前開了口:
“公主且慢!公主長居宮牆,好不容易到這南郊來一趟,何必急著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