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灼等待李宗延的來信和祈禱尹寶久出外辦事時間再長一點的時候,李二蓮和柳秋茗也沒閒著,兩人最能想到的便是變賣首飾古董換錢,可這個方法還沒施行就麵臨了重重阻礙。
首先便是梁雨川的強烈阻攔:“我現在雖不掙錢,可家裡沒到砸鍋賣鐵的地步,何況外祖家世代書香,絕不允許出現典當家當的媳婦!”
接著便是柳秋茗的無奈:“施家不是什麼勳爵高官人家,可規矩也大得很,案上擺的、桌上供的、庫房裡存的一一都是有數的,但凡缺了一件就得上上下下問責,我一個做少奶奶的倒沒人管得著我賣自家東西,可京城方圓百裡的當鋪都是通氣兒的,東西隻要賣出去,準有人將這事兒捅到我公爹那兒去,到時候咱倆合夥做生意的事就暴露了。”
柳秋茗怕她不好好輔佐施靖傑讀書,反而三心二意去做生意的事被施老爺知道了,施老爺會沒收了她的資產、限製她的自由,所以與李二蓮的合作合同上雖簽的是本人姓名,對外卻不提她這個人,算是半個暗股。
典當不成就隻有借這一條路了,李宗延的援助不知何時才能送來,為今之計隻能就近尋求在京好友的幫助。
可李二蓮和柳秋茗都非京城本地人士,李二蓮是初來乍到沒門沒路,柳秋茗卻是因
她的“河東獅”惡名在外相交寥寥,唯有一個傻頭傻腦的盧幼薇關係還算過得去,可盧幼薇還因柳秋茗不幫她找皮膚科專家鬨小脾氣,現下也是指望不上的。
主意都想遍了,沒有可行之道也是沒轍,李二蓮與柳秋茗兩個難姐難妹經曆了心態上的挫折,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反而顯得輕鬆了,鋪子已經運行到正軌上,平常的生產和買賣完全可以放心地交給掌櫃來調度安排,李、柳二人做起了甩手東家,又開始了內宅婦人的日常生活,兩人時不時結伴逛街會朋友,很少再提建方便麵廠的事,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大概在店鋪開業六七日之間,李二蓮正在家中烙餅,勤勞的黃鳩鳩柴火燒得太給勁兒,十張餅有一半都糊了,廚房裡油煙漫漫,焦糊味傳出門去,招來了一位麵帶桃花如春日燦爛的小姑娘。
梁墨同學被小姑娘的自帶光環驅散了失戀的最後一絲憂鬱,殷殷切切地將人請到了廚房門口,怕人家熏著專門用他那並不偉岸的身軀擋在門口,還拿了把芭蕉扇子一個勁兒地給人家姑娘扇涼風。
姑娘被他扇地發絲亂舞差點成了梅超風,可在人梁墨那兩粒透光的眼珠子裡,小姑娘的腦袋就算是一雞窩,那也是金光閃閃、無與倫比滴。
小姑娘急啊,她是奉她家李雲雲娘子的囑咐來通報李二蓮一件十分緊要的大事的,奈何梁墨太熱情,阻攔地太用力,小姑娘隻能抻著脖子靠喊:
“梁夫人,梁夫人!我是雲娘子的貼身丫鬟小萍,雲娘子讓我告訴您現下不論在做
什麼,趕緊收拾些細軟出去躲兩天的要緊!”
李二蓮沾著半手的油、半手的麵,聞言拎著擀麵杖出來,見來人是那日初與李雲雲相遇時站在她身後的小婢子,便道:
“來的正好,剛烙好的蔥油餅,給你家小夫人帶回去些,我去盛些蒜蓉辣醬,裹在裡麵恁的好吃。”
小萍拽住李二蓮的袖子,將她拖到階下,急的滿麵通紅:“這時候還管什麼油餅蒜醬的,您趕緊聽我的走吧,再磨蹭會兒宮裡的都尉就要來拿人了!”
梁墨笑嘻嘻地忝臉過來:“小萍姑娘不知道,那蒜蓉辣醬一點兒都不辣,拌菜、做湯底、刷餅子尤其…”
“哎呀來不及了!”小萍一巴掌支開梁墨的臉,拽著李二蓮就往屋裡跑:“隻需拿兩件換洗衣服再拿些銀票碎銀子什麼的,出去躲兩天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