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錯。”
丘比特抱著手站在床邊。蘇奈坐起身:“你是來叫我起床的嗎?”
丘比特挑眉,神態和正主一模一樣:“你聽到我叫你了?”
……沒有,丘比特不是來叫他起床的。
蘇奈:“那你站在我床邊做什麼?欣賞我的睡姿?”
丘比特翻白眼:“你想多了。”
接下來,無論是洗漱、吃飯還是散步,丘比特都緊緊跟著他。
他什麼也不做,隻是用目光鎖定他。
……蘇奈知道他在做什麼了。
是監視。
厄洛斯果然還沒有完全對他放心。
下午,厄洛斯出現,準備按照約定帶領蘇奈前往阿提卡森林,自然地從丘比特手上接過監視權。
蘇奈忍不住道:“我真的不會再和哈迪斯聯係了。”他有點委屈,“海螺我都扔了。”
厄洛斯抱著雙臂,表現得不可置否。
蘇奈瞪著他:“你是在懷疑我嗎?”
“我都說了我反水了!我反水了!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說著,蘇奈猛戳厄洛斯的胳膊。
厄洛斯被戳得胳膊都抱不下去了,不住往旁邊退讓:“這要看你表現……注意你的言行!”
蘇奈突然抱了他一下。
厄洛斯:“你乾什麼?”
“抱抱就不生氣了。不要再讓丘比特來監視我了,好嗎?”
厄洛斯不說話。
於是蘇奈又抱了他第二下。
怎麼還是板著一張臉啊?再抱一下。
第六下的時候,厄洛斯唇邊泄出隱秘的笑意:“……嗯哼。”
他順手攬住他的腰,飛了出去。
——
阿提卡森林。
再度回到這個最初的地方,蘇奈感受著阿提卡森林中久違的陽光、呼吸著森林裡久違的空氣,腦中閃過相關的回憶。
複仇女神想必還住在這座森林裡?她還會繼續懲罰彆人嗎?希望彆和她碰麵。
依照厄洛斯的提示,蘇奈找到當初埋葬厄科的位置,落葉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
蘇奈分開落葉、刨開泥土,橘色裙子的仙女麵容仍然栩栩如生。
厄洛斯攤開手,厄科胸前的羽毛飛回他的掌心。
蘇奈彆開頭——他害怕見到令他不能接受的一幕。
然而屍體腐爛、瞬間化成白骨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在原先安置山林寧芙的泥土上方,生長出一棵橘子樹。
“……這是?”
蘇奈仰起頭,怔怔地盯著繁茂的樹冠。
厄洛斯的手指垂落。
蘇奈扯了扯他的衣服:“厄洛斯,這是怎麼回事?這棵樹怎麼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厄科呢?”
“我將她變成了一棵樹。”
蘇奈愣住。
厄洛斯的聲音,與風一樣溫柔:“這樣,她就能以另一種方式長久陪伴你了。”
心臟被狠狠觸動,這一刹那的感動無與倫比。
厄洛斯不去看他,看樹:“得想個辦法移回奧林匹斯。”
蘇奈撫摸著橘子樹的樹身,肩上落下一片樹葉,感覺像是被厄科輕輕拍了一下。
想到她在冥界過得很快樂,蘇奈心中有了慰藉。
他轉過身,恰逢厄洛斯回過頭,二人目光相對。
“謝謝。”
蘇奈邀請厄洛斯去自己的小木屋中坐坐。
厄洛斯同意了。
蘇奈想慢慢走回去,厄洛斯也就由他。走到半路,蘇奈看見遠處有一叢花,驚喜道:“那個泡茶很好喝的!你等我一會兒。”
當初他招待厄洛斯的茶,用的就是這種花。蘇奈想摘點回去,泡茶答謝厄洛斯。
花叢生長在一處斜坡的上破路段,蘇奈手腳並用爬了上去。越往上越陡峭,腳下山體的傾斜弧度越來越大,隻能躬著身體保持重心。
厄洛斯自然不會像他那麼不顧及形象,也懶得像個傻子一樣撲棱著翅膀懸停在半空,索性抱著手臂站在斜坡下等。
察覺自己的背後覆蓋了濃濃一層愛神的視線,蘇奈旋過身,用力朝厄洛斯揮手。
……厄洛斯移開了視線。
蘇奈握住一束花藤。同一時刻,他聽到一個聲音:
“納西索斯。”
這個聲音是……
“厄科?”蘇奈抬起頭,訝異地四處張望。
“納西索斯,我在這兒。”
花叢後麵響起厄科的聲音。
蘇奈正想繞過去看看,忽然意識到不對:厄科已經死了。
她的身體化作一棵樹、靈魂留在了冥界——那麼花叢後的聲音是從哪兒來的?
不對勁。
蘇奈非但沒有靠近,反而警惕地後退。
“納西索斯~”
厄科的聲音透露著歡快:“你快過來呀!幫我一起把這株玫瑰花的花苗扶起來。”
可是這叢花明明不是玫瑰花啊……
情況很詭異,蘇奈不再猶豫,扭頭想喊人:“厄洛——”
腳下的大地驟然開裂!
花叢顫抖著跌入裂縫下的深淵。
晃動中,蘇奈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海螺,隨無數落花一同跌落深淵……
這個海螺,剛才應該是躺在花叢中央,扮演誘捕器的角色。
厄科的聲音不斷從海螺中傳出:“納西索斯……”
一遍又一遍,像是錄音。
海洋女神送給他的海螺,竟然還具備錄音功能?!
蘇奈瞳孔地震:他想明白是誰在搗鬼了。
哈迪斯——絕對是哈迪斯!
屬於他的那個海螺,現在還泡在愛神殿前的噴泉裡,另一個海螺則在哈迪斯的手上。
哈迪斯利用海螺錄下厄科的聲音,到底想做什麼?!!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大片的花葉與草木被切分,大地被割出一道極深的傷痕。
一輛黑色的馬車從地底駛出,這是冥王哈迪斯的馬車。
哈迪斯站在馬車前,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蘇奈意識到不妙,轉身想跑。
冥王馬車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哈迪斯就將試圖逃跑的精靈擄獲。
山坡下的厄洛斯察覺到不對,他立刻飛了上來,卻隻看到哈迪斯的馬車尾氣。
厄洛斯:“……”
水澤精靈跟著哈迪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