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玉可有日子沒見著顧妹妹了,一聽說她今兒去金明池,喜得差點從椅中跌下來!立馬跑到鶴壽堂,鬨著也要去。
家裡姐妹們出門,我這個做兄弟的沒理由不跟著。再說柴大哥也去,他來京之後整天忙,我還沒和他好好說過話,正好趁這個機會多親近親近。
老夫人被他纏不過,隻得應了。
他盼啊盼,總算是盼到了今日!一大早起來沐浴更衣,還特地抹了一層淡淡的脂粉,整個人看起來唇紅齒白,真乃一個翩翩佳公子是也。
可還沒出院門呢,他娘就來了,說要考較他的功課,不拘什麼書,讓他念給她聽。
他娘大字都不識一籮筐,聽得懂麼?擺明就是不讓他見顧春和罷了。
蔡伯玉沒膽兒頂撞田氏,隻好拿本最晦澀難懂的《易經》念,企圖把田氏念睡著嘍。
結果田氏越聽越精神,念完《易經》念《詩經》,念完《詩經》念《論語》,差點沒把他嗓子念冒煙!
天黑了才算送走這尊大佛,但他今天的打算也泡湯了。
這還不算完,翠苒神神秘秘說,舅老爺也去了金明池,當眾挑走了表姑娘的通草花不說,還簪在頭上!
蔡伯玉一下坐不住了,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沒個走處。
他心心念念一年多的人,闔府誰都知道那是他的心尖子,舅舅就這樣把人要走了?那他也太窩囊了。
不行,他得找顧妹妹去,哪怕臉不要了,也得讓顧妹妹認清現實,到他院子裡來。
舅舅沒回府,直接去了京西大營,夾道小門的婆子早被他買通了,正是下手的機會。
結果敲了半天門,愣是沒人回應,想來吃酒睡著了。他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牆!
撲通一聲就摔了個大馬趴,不僅驚動了巡夜婆子,還崴了腳。蔡伯玉徹底慌神,三拐兩拐,鑽進一條更深的夾道。
好歹熟悉地方,從狗洞裡鑽了出去。當天晚上腳就腫了,疼得他一宿沒睡著,也不敢叫中,隻抹上藥膏子強忍著,打發翠苒探探風聲。
府裡竟進了賊,這事可不小,把鶴壽堂那邊都驚動了。
巡夜的婆子篤定自己沒看錯,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是個小廝,身形不高,挺瘦的,呲留一下就沒影兒了。
為著青苗錢放貸的事,呂氏這陣子心力交瘁,管家時也不似先前那樣事事親為。管束一鬆,下人們也自然鬆懈,想來是外院的小廝和內院的丫鬟勾搭上了,趁夜行苟且之事。
她便說∶家裡有客,這事不方便明查,讓沈家的帶人悄悄地查,一來保全府中臉麵,二來免得客人不自在。
田氏卻不答應,都進賊了還是小事,趕明兒摸進鶴壽堂才叫大事?
老夫人嘴角抽抽,你那烏鴉嘴快給我閉上吧!
依我看,把後院從裡到外整個翻撿一遍,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哦,防範於未然,外院咱們管不了,至少二門內得看牢。
田氏斜瞥著目氏,就因為有貴客在,才更應該注重府裡防衛,你說是吧?
她在貴客二字上重重停頓了下,極具陰陽怪氣之風。
呂氏知道她在說柴元娘,柴家人一來,最窩火的就是她了,逮著機會肯定要惡心對方一把。
結果人家下句就說∶保不齊賊人是衝著我弟弟來的呢,今兒早上蘭媽媽還問我,要不要給府裡添兩隊侍衛。
老夫人硬生生把搖頭改為點頭,行吧,攝政王安危大過天,要是有個萬一,國公府可承擔不起這責任。
既然是田氏提出來的,她就當仁不讓領了盤查的差事,老夫人想想,又添了兩個人,一個是世子乳母李媽媽,一個是呂氏的心腹何媽媽。
從鶴壽堂出來,田氏馬不停蹄請來蘭媽媽坐鎮,點齊一院子人馬,擼袖子就要開乾了。
蔡伯玉叫苦不迭,親娘誒,你可千萬彆查我頭上來。
翠苒安慰他,隻查內院,外院夫人不管。不是我說,你也歇了那心思吧,再來一回,怕是命都沒了。
蔡伯玉蔫蔫的,吩咐她交代夾道門上的婆子,必須捂嚴實嘴,絕不能把他給賣了。
可翠苒已經找不到那人了,田氏動作太快,不到一個時辰就查到那婆子,連收的賄賂都翻了出來。
就像早就知道東西藏在哪裡一樣。
田氏讓兩位媽媽帶人先去彆處,她自己單獨審問那個婆子,那婆子隻求減輕罪行,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個乾乾淨淨。
田氏麵色陰沉似水,提腳就去了兒子的院子,先命人綁了翠苒,就是你們這起子小人帶壞了我兒,下賤玩意兒,給我趕出府去。
嚇得蔡伯玉也顧不上腳腕子疼了,抱著田氏雙膝苦苦求饒∶母親,翠苒打小伺候我,我離了她不行。她一個丫囊能有成什麼事?無非我怎麼說,她怎麼做,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饒了她吧。
聽得田氏更氣,嚷著叫人牙子來,有多遠賣多遠。
眼見心愛的丫鬟不保,蔡伯玉心一橫,她懷了我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