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時不察,讓白胖子給忽悠了。現在他成了老好人,出頭露麵旳事兒全讓孫飛虎、秀山太太和我乾,事已至此騎虎難下啊!”
師傅的一席話讓沈楠深感自責,其實自打這夥人毫發無損的從治安隊裡放出來,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當初不該衝的太靠前,現在縮都縮不回去了。
如果今晚談不攏,真的進入實質對抗階段,自己這個東道主怕是就得成為人家報複的第一波目標。實際上這夥流民不管乾啥買賣也妨礙不到娛樂城,說不定將來還是常客呢,生生鬨成了敵人何苦來哉。
“阿楠啊,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乾咱們這個買賣一年到頭沒有沒事兒的時候,吃的就是左右逢源這碗飯,太軟、太硬都不合適。”
“有敵人不怕,你得有本事把敵人變成朋友,這碗飯才能長久吃下去。現在還不到愁眉苦臉的時候,你出頭了,也不全是壞處。”
師爺看著徒弟一臉大便乾燥的連聲自責,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開始點撥下一步該如何做。人隻有在吃虧的時候才更容易聽進彆人的忠告,風生水起時親爹拿著棍子教育照樣沒用。
“師傅您說,莪保證不打折扣!”沈楠果然沒有了和孫飛虎他們開會時那種意氣風發、誌得意滿的神態,乖乖湊到邊上,還得把腰彎下來,耳朵支楞老長,心甘情願的等著聽教誨。
“想結交人就得知道利在何處、恨在何方。這夥人是流民不假,初來乍到也不假,那他們現在最想什麼、最不想什麼,你想過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人都有講課的愛好,師爺說起話來也不怎麼痛快,同樣是講半截然後用提問的方式進行下一步講解。
“這個我倒是想過,他們肯定想找個落腳的地方和營生,不想被人排擠……”沈楠沒有遲疑,這些問題在白思德前來找自己出麵召集各方勢力開會時,不光想過,還仔細想過,可是沒啥用啊。
落腳的地方人家找了,還一步到位。營生也不用彆人操心,那座小樓有幾十間房子,就算不開公寓,租出去給流民住也是筆收入。
自己倒是沒有一門心思的排擠,但一個人說話不算數,總不能和本地勢力頂著乾,非要去回護一夥外來人,那樣好像敵人會更多點。
“你想的太膚淺了,他們不是普通流民,不能用老眼光看待。我聽你講過秀山太太的話,她說的沒錯,這些人最想活下去,最不想受人擺布,所以才有遊龍公司的命案。”
“手段是激烈了點,但起到了作用,明確提醒了所有人,他們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有備而來。這個備,除了武器之外還有這裡……”
“他們來之前就想好了,除了聯盟之外不想再受人擺布,誰碰了這條紅線就和誰玩命!”師爺掏出盒煙抽出一支,掰掉過濾嘴插進煙嘴,順勢點了點沈楠的腦袋。
“誰都不樂意受人擺布,問題是不可能啊!”
沈楠趕緊掏出打火機,剛要打火又收了起來,從另一個兜裡掏出盒火柴。這位師傅有很多怪癖,比如說不抽過濾嘴煙,點煙不能用打火機,聞不得那股子汽油味。
“所以我說這些人不好鬥!光會玩命的不可怕,他們還會動腦子,知進退。建材生意讓了、公寓也不開了,治安隊出手也不反抗。”
“這下孫飛虎和秀山太太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裡了,治安隊那邊抓不到大把柄,隻要不再出現重大死傷也不會揪著不放。現在就剩下勞務公司那些家夥,還有你和白思德了。”
有道是旁觀者清,師爺彆看一次當地勢力的聚會也沒參加,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對洪濤這夥人的了解反倒更透徹,說起來條條是道。
“……那他們要想活舒服了,除了勞務公司就隻能插手市場和娛樂城了!”
沈楠聞言一愣,嘴唇緊繃,神色有些凝重。師傅說的確實是個大問題,安全區裡彆看人口挺多也很繁華,可是來錢快的產業真沒有太多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