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輛掛著理事會徽記的馬車駛出地壇北門,沿著寂靜無人的街道向西緩緩而去。何婉君坐在駕駛席緊了緊披風,雖然已經開春,但晚的氣溫依舊不高,今年又是個倒春寒。
但身體的冷遠沒有心裡的涼意令人難受,近十天來她一直守在病床旁,每天超過十個小時無微不至的照顧,可乾媽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
按照胡然的說法,初秋的心臟和腎已經出現衰竭跡象。通常而言,有一個主要器官衰竭,能救活的概率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兩個主要器官衰竭,存活的概率不超過百分之十。
而且器官衰竭是不可逆的,就算活過來,後半輩子也無法恢複到正常人的狀態。現在完全就是由機器和藥物維持,一旦撤掉呼吸機人馬就沒。
最麻煩的是找不到病因,根據醫學實驗室的初步檢驗結果,初秋體內確實存在與喪屍病毒相似的病毒,但特效藥對其無用,也沒有出現變異的跡象,可器官卻受到了重大傷害。
檢查結果倒是符合被喪屍病毒感染的傳聞,可何婉君並不相信,因為她心裡很清楚,在洪爺爺跟隨內務部回到基地裡那一天,乾媽根本就沒離開過家,怎麼可能偷偷見麵被感染。
當晚是她親自送乾媽回的家,且一個小時之後又去了一次,想把遺落在車的會議記錄送進去,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從院裡出來,徐靜。
彆人可能對徐靜不太熟悉,她也確實不怎麼出現在理事會裡,即便來了也是用帽子把腦袋蓋得嚴嚴實實,遮住了大半張臉。
但何婉君必須認識,做為初秋的貼身秘書和乾女兒,這些年來,理事長不方便親自出麵的事情,全是由她安排的,其中就包括把一些不得台麵的東西交由這個女人去處理。
據乾媽講,這個女人是理事會監察組的一名組長,這個組名義是輔助理事們四下尋訪的調查員,實際其中有一些成員已經慢慢被高天一訓練成了情報員和特工,專門為理事會高層提供情報、解決麻煩。
大晚的徐靜為什麼會從乾媽的院子裡出來?這是很反常的舉動。以乾媽的性格,她如果有事情要辦絕不會直接和下麵的工作人員交待,越是機密的事情越要由自己轉達,一直如此。
彆看何婉君無法說話,卻有顆聰明腦袋,沒有當麵詢問徐靜,也沒馬進入院子,而是遠遠綴在了徐靜的馬車後,一直跟到西直門才停止。
出了基地,政府的馬車就非常少了,再跟下去非常容易被發現。而且城西沒有流民生活,主要是各部門的物資倉庫和工廠,屬於軍管區,任何人想在這個區域裡活動都會被沿途的諸多軍方檢查站詳細記錄。
回來之後她沒有再去小院,就坐在馬車裡等待乾媽用對話機呼叫。可是坐了一宿,直到中午也沒收到任何信息,更沒見到乾媽的院子裡有人進出。
無奈,她隻好想返回理事會吃午飯,沒想到在食堂裡聽說乾媽突發急病昏迷不醒,剛剛被救護車從家裡接到地壇醫院搶救。
從這天起,何婉君就在醫院病床邊默默守候著乾媽。期間大部分政府官員都來探視過,但她和誰也沒提起那天晚看到徐靜從小院裡出來的事情。
自打被洪濤救回來,她就明白了人心的險惡是沒有邊際的。跟在乾媽身邊過了這麼多年,雖然沒擔任過任何職務,可她隻是不會說話,又不是瞎,長期的耳濡目染又明白了一個道理,沒人是值得信任的!
乾媽很可能是被人加害的,可自己人微言輕又找不到可信的人,貿然說出去,換來的很可能不是幫助而是再一次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