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元節 “你要嫁人?”(2 / 2)

“今兒是怎麼了?竟有幸得霧大小姐傳召。”

一聲輕笑,風兒掠過耳畔,裹著春雪初霽般好聞的氣息,霧杳僅是眨了眨眼,來人已穩穩立在她身側。

月華盈滿他襟袖。

整個上京城在燭龍火蜃般的燈海中煌煌如晝。

卻在他回眸時,一瞬失色。

對於來人的風姿,曆經三朝、老得一把垂地長髯都銀白了的國師三緘上人曾如是評道:“見了扶三公子,任憑一顆再怎麼洞徹夢幻泡影、熬枯萬古孤燈的清淨菩提心,都將儘數簌簌溶作凡念,從此沉浮在孽海中掙脫不得。”

三緘禪師人如其名,緘默異常,說完這輩子最長的一句話後,便灑然還俗去了,美其名曰“禪心未定,需再到紅塵曆練一番”。

不過,幾乎是與扶光一同長大、對他的所謂“美貌”毫無所覺的霧杳,一度懷疑是這老頭厭倦朝堂,找了個訛頭溜號。

“阿忱,你真的來了!”霧杳驚喜叫著,恨不得撲上去來個熊抱,“這會兒不用在禦前隨侍嗎?我還以為你在宮裡!”

“等等!”她倒吸一口涼氣,忽地咋舌訝然道:“你該不會是偷溜出來的吧?!”

英國公府世子扶光扶子忱是熙和女帝麵前的紅人,不論大筵小宴,幾乎與女帝形影不離。

扶光身上還穿著麵聖時的華服,緋色的,如一山紅楓,直要從澄澄秋水鏡一路摧枯拉朽地燃進人心裡似的。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麼。”他失笑,伸出如雕玉竹節般晶瑩的手指,在霧杳鼻尖輕輕點了點。

一顆帶著妝粉的馥鬱香氣的汗珠留在了指尖。

見扶光定定地盯著自己手指看,霧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掏出巾帕想幫他擦乾淨。

卻被止住。

“你看你,彆一會兒著涼了。”扶光目光含著溫和的責怪,接過巾帕,反倒是仔仔細細地給霧杳水涔涔的鬢角揾了起來,“女學的冬假就要結束了,布置的課業完成了嗎?都快要及笄的人了,還整日這麼毛毛躁躁的。”

被一打岔,霧杳瞬間把擦手指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連扶光熟稔地將她手帕收入袖中都未注意。

在琲朝,女子及笄是十八歲,也大多是在這個年齡段成親。

霧杳急得都快結巴了,“哎、哎呀!不和你聊這些有的沒的,我要和你說正事呢!”

扶光的嗓音屬於敲冰戛玉般的清冷一類,此時笑起來,卻如蜜豆沙冰般酥潤潤的,略略帶點兒類似力竭哭啞後的鼻音,格外惑人。

他將霧杳從露台牽到塔內,自己則懶散抱肩,往木門上的綺疏上閒閒一靠,擋住了風口,“你說,我聽著呢。”

在這個世界上,姐姐許明姌在霧杳心裡排第一,扶光緊追其後是第二。

但若論遇事找人商量,那人選必定還是扶光。

在扶光並未從外室子成為國公府世子、霧杳也沒被霧家找回去前,他們相依相偎著在邊關度過了最難熬的七年時光。霧杳六歲時,他們一同吃觀音土,在亂葬崗中翻找腐肉;霧杳八歲時,兩人穿梭在屍山血海的戰場廢墟中,為軍士遞湯藥、包紮傷口;霧杳十歲時,故意雙雙被俘,到敵軍軍營縱火……樁樁件件,都是過命的交情。

如今相識十二年,霧杳十七,扶光也二十了,早已長成了她心中無所不能的模樣。

英國公府“一門四將”,在扶光回府後,成了“一門五將”。

他便是近百年來,最耀目的那第五名將軍。年少成名的將軍。

此外,他亦曾是最耀目的太學生。經史子集,倒背如流;禮樂書數,更是令他人難望項背。

霧杳自己雖是兩眼抓瞎,但她覺得,扶光一定能解決她這次的困境的。

霧杳眨巴了兩下羽毛扇似的濃睫,仰著脖子期待地看向扶光,“你知道德愔太子哦不,景王回京的事吧?”

扶光扯開霧杳領口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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