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冰肌膏 “我的彩頭,可是祖父贈我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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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炷一寸寸燃成煨燼。

觀客們的議論聲雖收斂了些,但仍如蜂圍蝶繞般呶呶不休。

夏琬琰的一番話就是澆了油的柴,騰地點燃了人們心中的期待,且燒得持久,燒得愈來愈旺。

“霧山長的女兒?”

琢磨台下,一名錦衣華服的小公子不解地看向身邊的年輕婦人,“霧山長的美名,我也曾聽書院的夫子們提過。可是,母親,霧家不是隻有一名姓許的姑娘嗎?前不久姐姐從詩會歸來,還對她讚不絕口,將她的詩詞謄寫下來掛在了房中賞吟呢。”

紀煙華耐心地給五歲的小兒子解釋道:“許姑娘是霧山長的養女,台上那位,是一年前霧家認回的親女。據說是從小受拐,在外顛沛流離了多年。”

“不過,沒想到霧大姑娘竟是長得這般樣貌。”

紀煙華之前見到她妹妹那便宜兒子時,本覺得他那張臉已經足夠“妖孽”了。

不料這世上妖孽還不止一隻。

“原來如此。”五歲的陸宴如點點頭,隨即一喜,“那她是不是真如另一位姑娘所說,驚才絕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哎呀!”他懊惱地一拍小手,“可惜姨母去找須彌公主了,不然也能一飽眼福了!”

“傻孩子,才學又不是什麼能繼承的東西。”紀煙華失笑,雖然仆婦丫鬟們替她隔開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但她依舊彎下腰,將聲音壓得輕如囈語,掰開揉碎地分析起個中門道。

“說起來,霧山長深孚眾望,又是先皇的摯友兼諍友,加之霧大姑娘被拐十多年後認祖歸宗,也算奇事一樁,本不該似如今這般,在京中的閨秀圈子中籍籍無名。”

“可偏偏,她先前住在哪兒,又如何回的京,皆遮遮掩掩地不欲為人所知。”

“你想啊,霧大姑娘當年如果是被什麼好人家買去的,他父親一定會敲鑼打鼓地昭告天下,也好為她挽回些聲名。可他沒有。”

“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一個人的才學涵養,都是後天修出來的。其間,個人的努力自不必說,可父母所花的心血,背後家族的鼎力支持,也樣樣都缺不了。打個比方,就光論你那練字用的筆墨紙硯吧,這一項就頂得上你奶嬤嬤一家三十年的嚼用了。”

“書香門第的女兒家,尚且有學問平平的。更何況是蹉跎了多年的霧大姑娘?這場比三朝,毫無疑問,是侯府的夏姑娘贏定了。”

“啊——”洋洋灑灑一大段,陸宴如隻聽進“贏定了”三個字,登時整張小臉都皺巴了,大失所望道,“那豈不是沒看頭?”

“那倒也不是。”紀煙華想了想,終究沒把下半句告訴他。

至少還是能看看霧杳出糗的。

紀煙華本就沒把這場比試當回事,隻是想給最近因起早貪黑埋頭念書而怏怏不悅的小兒子解解悶。

說穿了,霧杳在她眼裡,就是個樂子。

陸宴如聽著母親含糊其辭,隻當她在哄自己,立馬改口道:“還好姨母沒來,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紀煙華笑了笑沒應聲。

但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英國公夫人扶紀氏紀晴留,她興味盎然的神色立刻淡了下來。

她這小妹,什麼都好,家世、品貌、性格……

但就是有些好過了頭。

紀煙華千勸萬勸,嘴皮子都說冒煙了,都沒能攔住紀晴留作為一個鐵板釘釘的、公主的未來婆母,明明隻管等著公主湊上來討好自己就行,卻非要上趕著拿了薦貼參加嶢嶢闕的獻藝會,還體貼地怕小輩拘謹,打聽了公主行蹤,準備來個偶遇邂逅,提前聯絡婆媳感情!

平日也是。

二十五六的大好年華,卻放任自己膝下空虛,連個無聊了可以逗逗樂的庶子都沒有。

不想著如何將英國公的腳步多多牽絆在內幃,反而巴心巴肝地照看那個便宜好大兒扶光,把他當成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似的!

真是……泥捏的性子,漿糊的腦袋。

還不如隨她來看這霧杳扮醜角呢。

思及此,紀煙華嘴角微微一揚,心裡又升騰起些許期待。

也不知這霧山長的親女能畫成什麼樣?若是畫成鬼畫符就有意思了。

她可得睜大眼睛好好瞧瞧,回去給妹妹說道說道這樁趣事。

亭午時分,人擠人地密不透風,愈發熱烘烘的。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唰唰地往下滾,掛在下巴處,欲墜不墜——

空氣中劃過一粒閃閃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