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月魄紙鈴 扶光出手相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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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霧杳兩耳不聞窗外事,壓根不知道燃燈會還飄過雪霰。

作為觀禮者來到琢磨台時,地上早已被打掃乾淨。

想來是今世女帝提前駕幸嶢嶢闕,才撞上了這一場意外之雪。

不過,既然前世琢磨台能被清掃得不留痕跡,說明雪霰隻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撐過去!隻要俄延片刻,撐過《月魄紙鈴》就行!

“砰!”兩聲悶響,骨軟筋麻的柳清潯病急亂投醫地攥住了許明姌的袖子,如綁在投河之人腳上的石塊般,兩人一齊跌倒。

霎時,數千道灼燙的視線向琢磨台鞭捶而來!

熙和女帝目如淬冰。

使臣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茗飲,須彌沒控製住表情,揶揄的笑意寫滿了整張臉,趕忙低頭,翹起蘭花指用丁香柄水晶小叉銜起一小塊栗子糕。

霧杳一顆心快要跳出胸腔,能來燃燈會的,較之比三朝那天的客人還要身份貴重得多,乃集上京城權勢之巔峰。

不誇張地說,其中很多人,一語可興亡仕宦三代。

退一萬步,哪怕女帝寬宥了她們的死罪,可未來能與駱崟岌並稱為“上京雙姝”的許明姌的名聲就要毀於一旦了!

霧杳隻覺熱血上湧,再也顧不得做什麼“縮頭烏龜”。

必須得撐過這場驟雪!

而且是得完美地撐下來!

視野昏蒙蒙一片,雪風灌得肺中酸涼,侍臣們心思百轉,眾學子捫舌不敢語。

“抱始終一誌,但兀兀、莫問途程——”國子監的唱者和太學的奏者們冷汗密匝,唯恐天子一怒,牽連甚廣。[1]

正值禍機將發、風雲突變的一刻,忽有一道細而飄渺的嘻笑聲響起。

“嘻嘻,法法法元無法,空空空亦非空。”[2]

烏雲低垂,天地間逼仄得像個密不透風的小匣子,壓得人喘不上氣。

這詭誕笑聲如從墳塋底下鑽出來似的,涼悠悠地貼著後脖頸拂過,眾人皆是心中一跳,再看台上,原本躺倒的一道濁影,竟無需用手支撐,隻憑腳掌,就反弓著身子起來了。

如同一張陡然吸飽了活人精氣的乾癟畫皮般。

呼啦一下,直撅撅地立在那兒。

與此同時。

一道渾厚肅穆的管樂聲配合地拉高了調子。

《月魄紙鈴》接近尾章,鐃鼓漸歇。

但這管樂聲仿佛同濁影事先預演過千萬遍般,配合得時機一絲不差,陰淒似吹散漫天紙錢的蕭蕭冷風。

霧杳一怔。

是太律聲。

不用眼睛看,她也能知道這是誰在吹奏。

不過,眼下她無暇分神。

“嘻嘻,有用用中無用,無功功裡施功,嘻嘻嘻。”[3]

台上那一雙細腳伶仃猶如錐子。

腳後跟不沾地,玉筍般的纖指輕籠著黑沉沉的廣袖,邊用輕細的嗓子歡快地唱著古謠,邊圍著僵滯的齋生們跳起了舞。

身姿一會兒在眼前,一會兒消失不見,快得讓人幾乎以為是幻覺。

不像是用腳在走路,而像被無形什麼的力量提著腦袋在飄一般。

愈發令眾人毛骨悚然。

國子監的唱者眼眶都快瞪裂了。

也沒聽說今年要改《月魄紙鈴》啊!??

他急得滿頭大汗,眼珠子左看看,右轉轉,見太學的士子們也是眾臉懵然,狠了狠心一閉嘴巴,乾脆不唱了。

濁影一身黑,濃鬱混沌,仿佛望上一眼,都要教人墮入無底之淵。

“咄!”它伶仃細腳往地上一戳,在眾人的視角中,像將那縟麗神紋的麵具牢牢釘住了,“神女?不過如此。”

隨後霍地擰過身來,做了個亮相。

以袖掩麵,唇角若隱若現,彎彎尖尖,似那勾魂索命的利鉤,一對空洞幽深的眼孔中藏著幾星奸猾的光。

太律聲轉為低悄。

時而吱嘎如昆蟲振翅,時而窸窣如人指撓磨,時而咋咋然仿佛魘夢之時,有無數辨不清是男女老幼的恢怪聲音一齊在私語。

一時間,一股涼意從脊柱直竄天靈蓋,眾人頭皮發麻,竟忘了天象的異常。

熙和女帝眸光微斂,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象葉羲文八卦杯,從高處的禦座俾睨著琢磨台。

許明姌是率先反應過來的。

《月魄紙鈴》講的是神女祓除穢物的故事,霧杳這是在演穢物又複生了。

“咄!”穢物高高抬起細腳,再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