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玉簪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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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沈凜默許機籌處對她特殊對待。

難怪燃燈會那天,她臨時改了《月魄紙鈴》,沈凜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與好奇,連召她和扮神女一角兒的許明姌問問都不曾。

還在她被夏景行刁難時,應允了扶光的提議,許她免去騎射比試。

卻原來,過去種種,都是扶光在以命相護。

可,如今箭在弦上,又焉有退路?

就算她不答應偷銀潢印,猼訑也會采取彆的手段。扶光才十六歲,再給他十年時間,說不定還能與猼訑一戰。但現在麼……

若是正麵交鋒,唯有慘敗。

霧杳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月臼宮。

還沒跨進正殿,老遠就聽見沈淵一邊窸窸窣窣扒拉被褥,一邊興奮地用軟綿無力的聲音喊著,“霧姑娘回來了,快,快,替我看看頭發亂不亂。”

一見霧杳進入寢宮,更是眼中盛著漫天星鬥,臉蛋泛上病弱的暈紅,大驚小怪道:“咦,你頭上怎麼多了朵玉簪花,怪襯你的。”

霧杳打疊起精神,微笑道:“是聖上賜的。”

“真好啊。”沈淵目光遙遠而向往,“以後我也要給你簪。春蘭夏芍,山花庭樹,從年頭簪到年尾。你這麼好看,一定戴什麼都出彩。”

古語有雲,采蘭贈芍,乃男女間的示愛行為。

霧杳故作沒聽懂,失笑道:“殿下是要把我的腦袋當花田麼。”

沈淵笑得兩顆小虎牙都快把人眼睛晃瞎了,“那就給你畫眉、執鏡、點胭脂,磨墨滌硯,賭書潑茶,覆棋釣蝦。”

這話卻是明晃晃的狎昵了。不過,霧杳沒忘記自己此行目的,乾脆順水推舟地在沈淵榻邊坐下,從他衾被中摸出一隻手腕,細細替他搭脈,“讓我看看殿下有沒有按時喝藥。”

根據霧杳與溫無緒閒時聊天得來的線索,沈淵似乎並不知曉飲鴆的事。

隻以為每月會吐血是中毒後的正常症狀。

沈淵對霧杳仿佛天然地就有一種信任,聞言,語氣崇拜而驚奇道:“光把脈就能知道喝藥情況麼?我卻還不知霧姑娘精通岐黃之術。”

呃,精通算不上,頂多能治個頭疼腦熱而已……霧杳斂目屏息,假模假式地聽著脈。

氣氛變得有些曖昧,屋內恭默侍立著的宮人躊躇地互望了一眼。

但沒有主動退下。

霧杳繼續添薪加火。

她喚來白檀,捧出食盒中的麻腐,自己則淨了手,用銀匙舀了一勺,眼波盈盈看向沈淵,“殿下昨兒個說想吃櫻桃乳酪,我記得異塵境做的是最好的,可惜櫻桃已過了時節。我擅作主張換了一道麻腐,殿下可要嘗嘗?”

沈淵受寵若驚,瞬間麵紅頸赤。

他先是羞怯地垂下眼去,可很快,又抬眸注視著霧杳,聲音柔弱而不失明亮地應道:“嗯,吃!”

一旁的醫女提醒道:“殿下脾胃尚虛,請淺嘗輒止。”

“嗯嗯,知道啦。”

沈淵亮晶晶地盯著霧杳的手,微微傾身,雙手攥皺了綢被,像個等著喂飯的小孩般朝著銀匙張嘴。

霧杳用餘光瞥了一眼周圍,宮人們還是沒有動。

霧杳橫了橫心。

這一勺麻腐故意挖得極滿。

因漸入仲秋,又要開窗透風,屋內已點上了炭盆,芝麻的焦香蒸蒸烘染,教人心甜意洽。

霧杳指尖微挪,沈淵一口下去,登時嘴角便沾了許多奶灰色的膏酪。

沈淵餮足得笑眯眼,“唔,好——”

話未落,霧杳卻是無視一旁宮人遞來的絹帕,抬臉湊到沈淵嘴角——

伸出舌尖,舔走了那一丁點兒麻腐。

“殿下,您嘴角沾東西了。”

她呢喃般解釋道。

沈淵怔住,眼睛瞪得比杏兒還大。

宮人們猛然將本就低垂的頭壓得更低,終於不聲不響地退出了寢宮。

白檀也在霧杳示意下出去了。

霧杳偷偷鬆氣。

然而,她正要準備拿出從椿齡龕裡撕下來的詩箋碎片,下一刻,卻被捉住手掌。

沈淵像怕霧杳不給他開口機會似的,一疊聲道:“我、我會對你好的!我這輩子隻娶你一個!你未來想考女官也好入主後宅也好,我都支持。你想去什麼地方,我就陪你去什麼地方。你想做什麼,我就陪你做什麼。”

“所以,所以……”他緊張地覷著霧杳神情,“你原諒我擅自向聖上請求賜婚好嗎?啊,不,我也不是說非得求你原諒!你,你生我氣,你打我都行!隻要你彆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