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禁地之行(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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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水步行沒多久,樹枝上開始出現一些用紫藤蘿編成的繩結。

許明姌既喜又憂,“是阿嬋留下的‘雪毬結’,這結隻有我們二人知道編法。”

霧杳觀察著繩結的分布規律,“像是在找來時的路,但不知怎麼越走越深入了。”

說實話,要不是看到這些繩結,霧杳懷疑萬劫是不是空手套白狼,壓根沒把明嬋帶來。

“你現在才起疑是不是太晚了些。”萬劫笑睨了霧杳一眼,“人家可是心口如一的老誠人,從不說謊,你這般猜忌,真教人心寒呐~”

霧杳:“……”

嗬嗬。

對,從不說謊。頂多也就是說一半藏一半刻意誤導胡謅八扯而已。

“不信你聞聞,我在小嬋身上放了‘嵐岫香’。”

嵐岫香,香氣持久。

用之,如行於雲霧藹藹的山中,風起霧散,風停霧合,時隱時顯,始終縈繞,如香氣之經久不去。

無需靜心細嗅,霧杳就能知道萬劫所言不虛。

怪道這禁地裡的風一直香馥馥的,原來不是花香,而是明嬋途經時留下的氣息。想來也是。如果這些遮天蔽日的樹木是帶香的,他們早該被熏死了。

這下找起明嬋來,總算能有點章法了。

儘管這片水澤看似平靜,霧杳並不敢托大。她一邊嗅辨,朝著嵐岫香邐迤彌散的方向尋去,一邊提防著腳下的動靜。

以及提防身邊的萬劫。

若說萬劫的目的是用明嬋將她逼進禁地,那他已成功了。

以她前世被萬劫用飲鴆之毒果斷弄死的經驗來看,探禁地應該隻需一名榮枯症。

有沈淵在,她於萬劫,不過是錦上添花。萬劫大可不必理會她與許明姌姐妹,可他眼下卻安安分分地陪著她們找明嬋。

其用意不可謂不叵測。

“噦——!”

隨著深入,不久前才被從吊死鬼狀態解救出來的沈淵扶住樹身乾嘔了一下,唇色發白地攏緊了衣襟。

周遭愈發地冷。

腳下的水灘結成了冰,泛出一種輕明瑩徹的晴空藍。

水天成了一色,輝光刺目。濃蔚的花藤瀑布從天空伸入冰麵,一時間,空氣仿佛被扭曲,令人有些分不清遠近大小。

世界像是成了一個雙黃蛋,無論仰頭還是平視,上下都是均等的一式兩份。

世界顛倒的錯位感使人神悸心惑,頭昏目暈,幾乎挪不動腿。許明姌受到的影響還輕些,霧杳的狀態卻是不太妙。

又艱行了幾步,偶爾還能見著一兩副人類屍骸。

難怪這禁地入口這麼好找,卻從沒走漏相關風聲。

這禁地就是一座有來無回的埋骨場。進來的人就算不被木鳥攻擊,隻要沒有榮枯症帶路,最終也會被困在這迷宮似的偌大冰澤中。

禁地濕寒,無法從遺骨上判斷歲月流逝,但這些屍骸上有盔甲與兵刃,似是太初年間的琲朝的鍛冶技術。

甚至。

他們的兵鞘上皆刻著兩個字——掞天!

琲朝人皆知,夏琬琰的祖父老昌平侯有一柄禦賜的稀世神兵,掞天劍。

聽說是開朝女帝沈恪的夫婿溫瑜所鑄。

溫瑜因急病英年早逝後,老昌平侯將掞天劍供之高閣,命人日日焚香唪經,連親朋故舊想看一眼都不許,祭祖宗都沒那麼小心翼翼的。

可現在掞天劍怎麼還另有兩把?

霧杳不得不聯想到木鳥的獨眼,以及它解體時一閃而過的雪光。

所以,這些骸骨是一支琲朝軍隊?掞天劍並不單獨指的某一兵器,而是一個劍的種類?太祖沈恪曾來過禁地,遇上木鳥,在交戰時把掞天劍遺落在了木鳥體內?

可沈恪其人,以一力結束亂世,開創新朝,勵精圖治,絲毫不耽於享樂,除了會老會死,基本就是個聖人。

霧杳很難想象沈恪會為了傳說中虛無縹緲的寶藏,不顧琲朝初建之期的動蕩,大費周章損耗軍力來闖什麼禁地。

此外。

假若木鳥真的隻攻擊榮枯症,那沈恪為什麼會與之交戰?

難道,沈恪是榮枯症?

可沈恪是琲朝三位女帝中難得的福壽綿長的一位,活到了八十多歲,並不符合榮枯症短命的特征……

那兩副琲朝士兵的屍骨死狀淒慘。一人餓極後吃了藤蘿花苞中毒致幻,將自己亂刀砍碎,腿骨都成了屑沫狀,另一人找不到出路精神崩潰,自剄了。

霧杳等人之所以能輕輕鬆鬆走到這裡,完全得益於有萬劫與兩個榮枯症在。

於普通人而言,探禁地無異於登天梯、闖煉獄。

“不行,我走不動了。”看到骸骨,沈淵稀裡嘩啦地吐了一陣,捂著發疼的眼睛,一屁股癱坐在冰麵上。

許明姌提議道:“不如閉上眼睛?杳杳,你覺得呢?”

萬劫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霧杳點點頭,“可以。”

其實霧杳一開始就想到這個辦法了,隻是萬劫在側,除非迫不得已,她不想讓視野受限,太冒險了。

霧杳話音剛落,三隻白生生的手向她伸來。

萬劫:“人家怕怕~”

許明姌:“保險起見,還是牽著手以防走散為好。”

沈淵身子都快前傾到霧杳臉上了,眼也不眨地盯著她的手,支吾道:“啊對對對。”

霧杳:“……”

霧杳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右手一涼,已被不輕不重地捏住。

萬劫雙眼彎彎,語氣卻不容置喙:“怕、怕~”

“你他娘的——!”霧杳手都掄出火星子了,愣是跟濕手沾麵粉一樣甩不脫。

沈淵與許明姌眼巴巴地望向霧杳空閒的左手。

半晌,霧杳放棄了抵抗,另一隻手一把拽起海蜇般渾身脫力的沈淵,對許明姌淡淡道:“你還是等著一會兒去牽你妹妹吧。”

許明姌欲語還休地動了動唇,最終還是將失望吞落。

對於霧杳的舉動,萬劫似乎笑意更深,“嗯,那就趕緊走吧。我是三天前將小嬋帶來這兒的,雖說給足了糧水,但所謂夜長夢多嘛~”

霧杳和許明姌又一陣忍氣忍得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