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熱鬨其實沒有鹿溪想象中那麼熱鬨。
簡竹真在房間裡發現一條小蛇,景宴伸手去抓沒抓住,她就被嚇哭了。
導演讓人幫忙清理她的臥室,找到一挺小的綠蛇。
都沒拇指長,就盤在她梳妝台頂上。
“這小蛇沒毒的,我們這裡生態環境太好了嘛。”導演打圓場,“你撿到一條小青,這何嘗不是你跟她的緣分。”
簡竹真:“……”
她驚甫未定,稍稍冷靜下來一些,沒再說話。
導演把蛇放了,問:“我剛剛給你的硫磺呢?”
簡竹真:“我忘了……等等。”
她突然抓住一個信息點:“所以你們早知道這裡有蛇,特意準備了硫磺?”
難怪鹿溪把那個房間讓給她。
她暗暗後悔:人心險惡不得不防啊,可是又不敢正麵跟鹿溪剛,好氣。
阮知知聞聲走出來,解釋:“不是的,我們準備硫磺,一開始隻是為了驅蟲,沒想到那麼多。”
導演笑了:“你現在知道硫磺是拿來乾嘛的了?”
阮知知兩眼彎彎:“是時域告訴我的。”
她的生活常識,一半來自時域,一半來自一位不願再見她的故人。
簡竹真站在原地,心思百轉。
所以她們都拿了硫磺,也知道用途,隻有自己沒放在心上。
但是,為什麼沒人提醒她一下?
“我覺得……”簡竹真微皺一下眉頭,還想再開口,被景宴一把拽走。
“不是說餓了?”他拉住她,“我們烤一些食物來吃吧。”
北城的夏天已經到來,白晝長得過分。
現在下午五點多,日頭還高高掛著,綠水青山,暑氣濃鬱。
鹿溪和薄光年把食材準備好了,才用小竹筐分裝整齊,搬出來。
阮知知將房間抽屜裡的彩燈拽出來,在院子裡掛滿:“等天黑了,我們就可以點燈。”
食材準備充分,燒烤架也已經清理乾淨。
時域坐在架子前刷第一層油,阮知知對院子裡的秋千愛不釋手:“我剛剛聽助理說,這裡還有跑馬場。小鹿姐,明天我們一起去騎馬吧。”
鹿溪應了一聲,轉頭問薄光年:“光光你想吃什麼?”
薄光年將她手中的小肉串接過來:“我來。”
鹿溪沒有推辭,轉身去拿凳子。
簡竹真不想讓景宴太靠近鹿溪,拉著他,遙遙坐到指鹿為光夫婦的正對麵。
導演在烤架旁邊占了個位:“你們六個人應該都簡單做過自我介紹了,知道你們為什麼會被聚在這個節目裡嗎?”
阮知知:“來拍綜藝順路度假?”
導演:“……你尤其實誠。”
他從背包裡掏出一個裝滿小卡片的紙盒:“因為現在大家都不戀愛啦,不相信愛情啦,想讓你們幫大家重溫一下初戀的感覺呀。”
“你們三對情侶,一對剛結婚兩年,新婚燕爾;一對還沒出學校,青春懵懂;一對愛情長跑七八年了,婚期將至。”導演將盒子放在一旁小桌上,把小桌拖到大家身旁:“我們一邊吃一邊玩個小遊戲吧,抽卡問答。”
阮知知不服氣:“我哪裡懵懂,我懂得可多了。”
導演:“那就從你開始,來,抽。”
阮知知:“……”
她從眾多卡片裡撈出一張,低頭看,上麵寫著一個問題:
你認為愛情是什麼?
【草,一上來就死亡問題】
【困擾人類千百年的難題,堪比哲學三大死亡提問:你是誰哪兒來的到哪兒去?】
【小知開始糾結了,小知:我現在就是後悔.jpg】
【讓域域親親你,親親你你就知道了】
阮知知遲疑一下,說:“我認為愛情是,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他,他不會拋下我,我能一直待在他身邊。”
朝朝暮暮,歲月長情。她要求這樣低,隻要能一直看著那個人就好了。
鹿溪忍不住:“你現在想每天看到時域嗎?”
阮知知眉眼彎彎:“我想呀。”
【我死了又活了被擊中了,女鵝笑起來好甜!】
【你怎麼可以隻是想見他呢!你要親他!要把他推倒在地!】
【我們知知還小呢可聽不得虎狼之詞,所以什麼時候跟時域生個孩子?】
阮知知將盒子往旁邊遞,時域低笑接話:“我不會拋下你的。”
她仰著臉朝他笑,麵部輪廓的邊緣在陽光中變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角度的問題,鹿溪總覺得阮知知的笑意,並沒有觸達眼底。
景宴抽到的是:“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他笑笑,陷入回憶:“我跟她是大學同學,剛進學校就認識了。新生前兩年不讓接戲,那時候我沒什麼錢,竹真陪我吃了很多苦。有一天接她下課,她逆著人流朝我走過來,我突然覺得……對,就是這個人了。”
十八歲的年紀,好像什麼都明白,又似乎什麼都不懂。
抓住一個瞬間,就想讓它抵達永恒。
烤爐滋滋響,薄光年低聲:“吃玉米嗎?熟了。”
鹿溪小小聲:“吃。”
導演撐著下巴點頭:“所以你覺得,你遇到了一個,‘可以為她做點兒什麼的人’。”
“是啊。”景宴停頓一下,忽然有些出神,目光穿過燒烤架,落在一抹米白的裙擺上。
他喃喃,“我覺得,她是我可以給她幸福的人。所以從她離開起,我就一直在等她回來。”
米白色裙擺坐在秋千架旁,低著頭,正小心地嘗試著咬玉米:“燙。”
“那你先吃彆的。”薄光年聲音仍然壓得很低,“羊肉串要不要,趁他們現在不注意,你可以把第一波全吃掉。”
鹿溪一本正經:“好。”
【笑死了根本沒在聽】
【光神:他媽的煩死了誰要聽你們的愛情故事,我老婆餓了】
【鹿鹿:餓餓,要吃,不聽.jpg】
導演視線一轉,瞬間樂了:“你倆這就吃上了?也好,大家都開始吃吧,一般吃一邊說。”
鹿溪拿起烤土豆,聽導演又問:“你倆呢,你倆怎麼在一起的,總裁夫婦?”
鹿溪“唔”了一聲:“平平無奇,青梅竹馬。”
想了想,又覺得的確太平淡,她重說:“光年以前是滑雪運動員嘛,他滑雪的樣子太好看了,那是最初引起我注意的地方。”
事實當然不是,最初引起她注意的是他純正好聽的美音,以及聽說讀寫都不流暢的中文。
初一的學生們也並沒有懂事到哪兒去,加上班上那群公子家庭條件太好,個個兒都被家裡人寵成了爺,薄光年剛轉學回來那陣子,鹿溪總是怕彆人欺負他。
因此對他格外關照。
“後來我們初中高中一直在一個學校,還很巧合地同班,我偶爾會陪他去參加比賽,慢慢就變得很熟。所以哪怕後來大學分開了,我們也一直保持著聯係。”
鹿溪叼著烤土豆片,想挑個事兒說。
可一旦回憶就發現,一路走來共同的回憶實在太多了,根本挑不出哪一段更特彆。
“我這人從小磕磕碰碰,不長記性,長大之後也沒有好多少。光年回國的時候,我剛好不小心劃傷了手,他來看我,我隨口說了句‘病好之後一定要去雍和宮求平安符’。”
這是鹿溪長久的心願,跟景宴在一起時,她就想去。
可景宴那時候太忙了,他又沒法光明正大帶著鹿溪到處跑,萬一被人拍到了,無論求的是什麼,都會被人說成是在求姻緣。
於是這事兒就無限期地擱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