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確認心意(1 / 2)

薄光年微微抿唇, 沉默一陣。

光與影交錯著從他眼睛上方掠過,他一言不發,停頓了一會兒, 轉過來抬起手,摸摸鹿溪的腦袋。

安撫似的,低聲說:“在飛機上是不是沒睡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他說著,拍拍自己的肩膀:“可以給你靠。”

鹿溪撇嘴:“你敷衍我。”

“為什麼?”她不理解,心碎地看著他, “你隱瞞了什麼不想告訴我的事情嗎?”

窗外風景飛速地過,晴空白雲在餘光之外無聲地漂浮。

薄光年與她對視, 良久, 唇角微動:“沒有, 我隻是……有點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鹿溪眨眨眼,往他的方向湊湊。

再湊湊。

薄光年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她像隻小動物似的, 腦袋啪嘰倒在他肩膀上。

“你生了什麼病啊。”鹿溪小小聲, “跟我講講好不好。”

薄光年呼吸微滯,感覺自己的心在她麵前化了一次又一次。

他怎麼可能有秘密, 瞞著,不告訴她。

……她隻要朝他靠近一點點, 他就恨不得,把自己和全世界, 全都捧到她麵前了。

“Edward……是我的心理谘詢師。”薄光年又沉默了一會兒, 垂眼,握住她的手,低聲說, “天黑還早,如果你想,我們現在就可以,一起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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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對“谘詢師”沒什麼想象。

雖然做科普博主的時候,對很多人科普過這個職業,但現實生活中,她確實從沒跟這群人打過交道。

Edward是一位美籍華裔。

薄光年沒有提前預約,今日的見麵有些匆忙,不能在Edward家也不能在工作室,索性臨時定在了薄光年名下一座臨近的小莊園。

管家帶著人過來時,鹿溪正百無聊賴地靠著拉杆看池子裡起起伏伏的鯉魚,這些魚剛剛吃飽了,她往下扔魚食,它們也沒什麼反應。

她有點鬱悶,不想開口,薄光年就一言不發站在她身邊,目不轉睛地看她。

Edward一見到這畫麵,就笑了:“你好,你一定是光年的夫人。”

鹿溪微怔,轉身回頭。

男人身形高大,穿一件有暗色條紋的襯衫,長相十分文氣,黃皮膚,卻有一雙大海一樣漂亮的藍色眼睛。

她舔舔唇,突然有點緊張,挺直背脊朝他伸手:“你好,我叫鹿溪,是……是光年的老婆。”

Edward握住她的手:“我叫Edward,是光年的谘詢師。”

三個人坐下來,鹿溪從這個男人口中,得知了一些她過去不知道的、關於枕邊人的信息。

但也僅僅是“一些”。

Edward並不健談,每一件事都點到即止,不往深處談。

鹿溪反應了一陣子才想起來,他應當跟薄光年簽了保密協議。

這樣的話,剩餘的、那些Edward沒有詳細說的事情,隻能等晚上回去……或者她再找個彆的機會,才能從薄光年口中問出來了。

“我很早之前,就跟光年談過,希望他跟家人一起來找我。”心理谘詢進行到後期,總是要回歸到家庭,原生家庭也好,新的小家庭也好。Edward說,“但他總是拒絕我。所以這次,他願意帶你來見我,我其實有一點意外。”

鹿溪回過神,有點小沮喪:“但是……我好像也沒法為他做什麼。”

萬惡之源還是那條狗。

明明薄光年從那時候開始,就表現出跟同齡孩子不太一樣的情緒狀態了。

但父母竟然都隻以為他是天生冷淡不愛跟人打交道,誰也沒往心裡去。

一直等他有能力自立門戶了、意識到不對了,才自己主動搭上Edward這條線。

……那哪還來得及。

共情障礙這東西,往嚴重了說是犯罪人格,幸運的是薄光年很克製,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內。

但往小了說,沒什麼藥物可以有效控製,他是不是一直就隻能這樣。

鹿溪沉默一會兒,失落:“要是再早一點認識他就好了。”

那還養什麼狗。

他長得這麼好看,她肯定天天追著他玩,把他煩得連蹲在路邊看螞蟻搬家的時間都沒有。

那樣的話,他就不會被鎖在車裡,不用跟自己的小寵物搏鬥,也不會被咬,不會受傷——

薄光年坐在她身邊,長腿微屈,側眼看她,失笑:“我都沒有不高興,你怎麼回事。”

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鹿溪更難過了:“你不難過,是因為你沒有感情啊。”

薄光年:“……”

他好像也沒法反駁。

Edward被逗笑:“光年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我一般不給他貼標簽,但他有一個強大的自我。”

鹿溪嘀咕:“喔,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定位成沒有感情的感情騙子。”

薄光年:“……”

薄光年微微眯眼,報複似的,輕輕將她的臉掐起來一塊:“你倒是摸摸良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鹿溪指出:“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你又口口聲聲說喜歡我。”

薄光年唇角微動:“那我死活不說喜歡你,你會更高興點麼?”

“不可以。”鹿溪可憐,“那我會哭得更厲害。”

Edward笑意飛揚。

他總算是緩過來點兒勁,明白了一件一直不太明白的事。

對於薄光年來說,那種程度的共情障礙,根本就影響不到他正常生活。

但是為什麼,他偏偏又走到了他麵前,固執地,想要糾正“自我”——

Edward忍俊不禁:“其實之前,有很多次,光年跟我提到過他的‘太太’。”

鹿溪耳朵一動,注意力立馬被吸引過來:“怎麼提的?”

Edward:“每一次都不太一樣,在他的描述裡,他的太太有時候是貓咪,有時候是鸚鵡,有時候是一把鐵錘。”

有時可愛,有時冒失,吵吵鬨鬨,一刻不停。

鹿溪:“……”

毛茸茸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鐵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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