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各執一詞(2 / 2)

幸存者偏差[無限] 稚楚 10100 字 4個月前

站在外圈的安無咎身子前傾靠過來,用手掌湊到嘴邊,作出說悄悄話的樣子,故意很小聲說:“昨晚有人在房門外鬼鬼祟祟哦。”

“對啊,為什麼要在我和楊明門口晃蕩!”鐘益柔雙臂抱胸,收回自己的手掌鏡子,搞得沈惕一下子頭也跟著歪過去,差點沒坐穩。

劉成偉脖子都氣得漲紅,喉嚨裡仿佛哽住似的,發出奇怪的聲響。

“我……”他憋了半天,最終帶著氣說出個理由,“我就是偷看你,怎麼樣!你進去的時候不是說要回去換衣服嗎!我就是想看看!”

“流氓!”

這話要是平日裡的劉成偉來說,倒也合乎情理,但如今一聽,多少顯得有幾分單薄。

楊明一皺眉,臉上露出些許難色,叫安無咎看個清楚明白。

“怎麼?你也不相信吧。”他腳步輕而緩地走到楊明和劉成偉之間,一手攬住一人的肩膀,語氣輕快,“沒關係,不就是一個血條嗎,你還有一條命呢。”

他露出頗有些挑釁意味的笑容,看向楊明,“和我一樣。”

楊明氣極,甩開了安無咎,但他此刻無法肆意發作,他知道自己已經不似之前。現在的他隻剩下最後一個機會,隨時可能喪命。

短短一個晚上,局勢就出現了他始料未及的逆轉。

“你們好像還忘了一個人。”

一直不參與討論隻顧著挑眼睛的沈惕從沙發上起來,他選定了一副茶色墨鏡,飛行員款式,連接兩個鏡片的金色橫梁閃爍著神秘的光。

茶色鏡片下的綠眼睛變得更深,掃一眼在場眾人,最終對上老於。

“你可以隨意移動吧。”沈惕淡淡道。

“可以是可以……”老於的臉色顯得十分平靜,於是看起來可懷疑程度也有所降低,他想了想,“我的確是可以不受規則限製地進入任何一個房間,不過我記得,我昨晚進房間是和吳悠一起,他可以替我證明。”

被點名的吳悠也點了點頭,“沒錯,我昨晚跟老於聊了會兒天。”

沈惕瞥了他一眼,微笑著問道:“小朋友,你們是最後回去的兩個人?”

對於這個稱呼,吳悠用不悅的眼神回擊,但還是肯定了沈惕的話,“嗯。”

“早上呢?”沈惕又說,“你不是一直到五點都可以在各個休息室自由移動?”

老於點點頭,沒有否認,“是這樣,但是催眠氣體的藥效一直到早上六點,我沒辦法醒來。”

線索再一次打成死結。

這些信息對楊明而言,如同海麵上難散的濃霧,愈來愈重,目光所及之處,什麼都無法分辨。他很難知曉最後駛向他的是什麼。

眾人的沉默將密閉空間裡的壓抑無限放大,像一個不斷膨脹的黑球。

最終被牆角的吳悠戳破。

“雖然他們三個可以進入到楊明房間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且都說到了十二點以後,大家就會強製入眠。”

少言寡語的吳悠不疾不徐地說道,“但或許,邪·教徒和我一樣,甚至比我的能力更強,十二點以後不會受催眠氣體的控製,可以不用睡覺。”

“這樣的話,老於、鐘益柔和劉成偉,就都有邪·教徒的可能。”

鐘益柔想說什麼,又頓了頓,被上野搶先開口:“如果邪·教徒有特殊的能力,怎麼不是可以隨意移動呢?”

雖說上野的猜想能夠為自己開脫,但鐘益柔還是否認了這一可能,“應該不是,首先房間的規則限製得很明確,甚至可以說很繁瑣,條條框框寫了一大堆。”

她長長的黑色指甲點了點自己的下巴,“邪·教徒要是可以隨意破壞這個規則,寫這麼多還有什麼意義啊。再看強製休眠的問題,隻是一個很小的點,提了一嘴。”

“這張紙上也有提示。”楊明攥著手裡的紙,“上麵寫了,‘子夜是燃燒馨香的朝聖,是我免疫的痛楚,是神聖的安息之時’。子夜說明了時間,燃燒馨香大概就是指催眠氣體,‘免疫’……”楊明冷笑一聲,五指聚攏,將手裡的紙張狠狠攥緊,“果然是可以在夜晚行動的。”

上野輕聲道:“好像……真的確定不了是誰了。”

楊明冷冷地看了一眼眾人。

“既然是這樣,不如車輪戰好了。”

鐘益柔一皺眉,驚訝道:“你說什麼?”

“車輪決鬥。”楊明重複道,“你們三個都有嫌疑,隨便兩個誰進去決鬥閾,再出來,換人上。”

鐘益柔反應最快,“你瘋了吧,我隻有一個血條!”

“你可以找找幫手,再說了,”楊明冷冷道,“你不是還可以給你自己多一條命嗎?”

麵對楊明說出來的話,劉成偉也幾近崩潰,“我說了不是我!”

“你七個血條,怕什麼?”楊明冷漠道。

“哈,是啊,那你現在隻有一條血條,憑什麼命令我們!”劉成偉怒不可遏,壓抑和反抗往往相倚,鮮活的怒火令他早就忘記之前對楊明仰仗的姿態。

安無咎像是看了什麼出色的喜劇電影似的,笑得花枝亂顫,走到兩人之間,像是一副要拉架的姿態,“哎哎哎,彆這樣。”

“奇了怪了。”鐘益柔盯著他,心道也有他做和事佬的時候。

“彆這樣彆這樣。”安無咎看一眼兩人,“要打就快點打啊,吵什麼架啊!”他揮舞起雙臂,“打起來!打起來!”

吳悠:“……”

他目視這一切,卻在安無咎的起哄中聽見什麼聲音,循聲望去,沈惕竟然看著這幾人吃起了麵包。

在如此緊張的時候,他滿臉隻有看戲的表情。

楊明陰毒地瞥了一眼安無咎,繞開他走到劉成偉的跟前,目光陰冷,“你真的這樣覺得嗎?”

“彆逼我把你的詛咒對象說出來。”他聲音低啞,沉悶的空氣壓縮著聲音裡的信息,變成小小一顆硬石,壓在劉成偉心臟,“再殺了你的暗戀對象,就算你活下來,你的價值能有多少?”

“兩分……你猜能排到第幾?”

劉成偉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起來。

當初為了加入楊明一派,他們以信任的高尚名義將自己的紅黑線和盤托出,如今卻成了楊明捏在手裡最有利的把柄。

“這樣吧。”楊明轉過身,臉上浮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坦蕩,“老於和成偉先開始決鬥,怎麼樣?”

“女士嘛。”他擠出一個笑,“放在後麵吧。”

於是,接下來的事依舊按照楊明的指示進行下去,人們一個一個沿著通道向前,尋找鬥獸場的看台位置,而通道裡一盞一盞亮起來的燈,如同窮途末路前最後的光亮。

沈惕走在人群的末尾,當所有人都向前時,他悄無聲息地轉身,回到方才人們爭論時所處的休息室門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作祟,他低頭看了看地麵,木質地板上的每一寸都被暗紅色的長毛地毯覆蓋。

沈惕踱著步子,看似漫無目的,最終停在了1號房的門口。他蹲了下來,修長的手指伸上去,被地毯顏色一襯,白得不像是人類的膚色。沉寂的門廊裡,他的指尖撫摸著地毯的毛流,順過來,又逆過去,頭壓得更低,湊得更近些,最終從地毯裡撚出一根金色的頭發。

忽而他又抬起頭,眺望遠處的6號房。

還有房門前的地毯。

沒多久,係統宣布決鬥結果的聲音響徹地堡。

鐘益柔血條不變,還是1條。

劉成偉和老於一樣,都隻剩下5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