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江東的問題,鐘大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江東沉默地等待著,他知道鐘大浩在回憶,等待著鐘大浩開口。
良久,鐘大浩出了口氣,說道:“對我來說,動物和我有著過命的交情,是值得信賴的夥伴。我在警隊裡的時候,曾經有一頭警犬,救過我的命。為了救我,它獻出了他自己的生命,那是我朝夕相處了五年的夥伴啊。”
說到這裡,鐘大浩停頓了一下,他的的話語裡,蘊含著很多感慨。
江東感同身受,某種程度上,鐘大浩的經曆,和自己是類似的。自己在電影世界中出生入死,自己的夥伴們,有的時候倒下了,就沒再起來。
“聽上去,你們度過了一段很開心的日子啊。”
“是啊,我和它默契很足,有的時候,就像是雙胞胎一樣,有心靈感應。有時候我都忘記了,它隻是一頭警犬。當時我還幻想過,跟它一起退役呢。”鐘大浩笑了笑,帶著點灑脫:“說起來,已經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我已經給它報仇了。”
江東張了張嘴,報仇?江東不由得響起了某部戰狼電影裡的情節。
“哈,你想多了。”注意到江東的神態,鐘大浩笑了一下,解釋道:“後來我加入專案組,協助偵破了那起案件,抓住了犯罪分子,給我的警犬兄弟報了仇。”
“哦。”江東點頭,“原來是這樣。”
“對來我說,那頭警犬是我的家人,是最親密的戰友。”鐘大浩道:“如果能再來一次,我寧願犧牲的是我。”
江東點頭,他能夠感受到鐘大浩的濃烈感情。相信他在那一段時間裡,是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出來的。
“回到剛才你那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鐘大浩神態恢複正常,說道:“那件事以後,我對動物就有了一種特殊的情感,我甚至會覺得動物比人更加容易親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有些時候我都不願意在人多的地方,更願意待在我的寵物基地裡,跟動物們在一起。”
話題又回到了寵物基地上。
“那你是怎麼決定,要開一家寵物基地呢?”江東問道。
鐘大浩的這個轉變過程,抑或是思路,是江東很關心的。
因為這樣一來,鐘大浩所麵臨的,是一個跟江東差不多的處境:他現在開了寵物基地,是在利用寵物牟利,這跟他對動物的感情,會不會在心理上造成一些衝突。
“最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會有心理障礙,但是真正開起來,我才發現,其實那些障礙,都是自己給自己設置的。”鐘大浩搖頭笑道:“我跟動物有感情,難道我就不吃肉了?我不喜歡黑夜,我就不晚上出門了?我不喜歡流量明星,我就不看電視了?感情這種事情,跟生意這種事情,其實完全是兩件事。”
“我去過那些寵物基地,那裡養殖環境普遍很差、虐待動物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我曾經去過一家狗舍,七八十平的小房間裡,養了六七百隻小狗,生病的、殘疾的、懷孕的,都被放在一起,甚至有一些動物,帶著病就被賣了。這樣的生活,簡直生不如死。”
“大家都在賣寵物,如果我能夠給動物提供更多的福利,更好的生活環境,更順寬鬆的成長空間,這豈不是比天天喊著保護動物,家裡天天燉骨頭湯的人更加好?”
鐘大浩顯然想得很通透,這些話也是一口氣說了下來。
江東心中一動,鐘大浩的想法,從另外一個角度看來,實質上是把他對那頭警犬的感情,和他對其他動物的態度,進行了分開處理。
這給了江東一點啟示。
雖然對江東來說,他的心理上產生的認知衝突,並不是因為某種特定的動物,但是他同樣可以類比一下,把自己在電影世界的狀態和現實世界的狀態,進行一下切割。
現實世界他是人,一切的行事規則,都要按照人的規則,而在動物世界,他首先是個人,其次他雖然穿越成了動物,但著是人在扮演動物。
可是這樣的話,不就成了精神分裂了麼……江東忽然覺得馬上通暢的思路,又給堵死了。
“那我舉個例子,假如,我是說假如,”江東斟酌著言語,打算舉個例子,說出自己的困擾:“你跟警犬有著很深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有人在虐待警犬,你會怎麼想呢?”
這是直接發生衝突的案例。
“當然是一刀砍死了……”鐘大浩一開口,就讓江東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