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胡適吧,聽說魯迅先生和胡適先生一直關係不好。”
“怎麼可能是胡適?胡適因為反抗國黨壓迫思想,已經被逼得遠走海外了。”
“……”
學生們討論半天也沒有頭緒,終於有人問馬玨:“馬玨同學,你好像跟魯迅先生很熟,他這次的文章是在罵誰啊?”
馬玨還真知道,因為這篇文章她已經讀過了,當即回答說:“罵的是梁實秋先生。”
“我想起來了,他們兩個還真有矛盾。”有人立即喊道。
魯梁罵戰開始於1926年,梁實秋說五四文學描寫人力車夫是膚淺的人道主義,魯迅立即寫文章,不僅批評了梁實秋,連帶著把整個新月社都罵進去了。
到1927年的時候,梁實秋諷刺魯迅、周作人是文壇霸主,容不得彆人的思想跟他們不一樣。當時正值“反赤”的高峰期,梁實秋暗指魯迅是赤黨,魯迅回應說梁實秋“用心險惡”,兩人因此真正結怨。
後來梁實秋又罵魯迅翻譯的作品晦澀難懂,屬於“硬譯”,沒有藝術性可言,已經離“死譯”不遠了。
魯迅對自己的翻譯問題進行了辯解,兩人因此吵起來。
直到去年夏天,梁實秋寫文章說魯迅對於現狀不滿,卻隻敢說幾句尖酸刻薄的俏皮話。魯迅時隔半年才寫這篇文章回擊,說新月派文人追求思想自由和國黨鬨起來,屬於搖尾乞憐,在真正需要反抗的地方,反而幫著國黨維持(文壇上的)治安。
這兩位打筆仗從沒消停過,直至魯迅去世。
學生們討論了一番魯迅和梁實秋,那個男生繼續念雜誌,念著念著,他突然說:“咦,這首詩有點意思!”
“什麼詩啊?”有人問到。
那男生說:“詩名《我愛這土地》,作者叫‘夜風’。我給大家念念啊——
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裡麵。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一首詩念完,教室裡無人說話,都沉浸在詩歌炙熱的感情中。
這首詩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直抒胸臆,表達出一種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的偉大愛國情感。它的簡單、它的真正,恰恰最能打動人,特彆是熱血青年們讀來,更覺慷慨激昂。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馬玨低沉重複這兩句詩,不禁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