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李觀一可以確定,之前的青銅鼎上並沒有這一尾赤龍。
他伸出手輕輕按在心口青銅鼎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一條赤龍痕跡的存在,其中似乎蘊含有一股強大熾熱的力量,手指放上去的時候能隱隱聽到龍吟,可是這龍吟卻又似乎隔了一層,極為微弱。
赤龍痕跡還很模糊。
就像是剛剛刻在了這青銅鼎上,不夠真實,不夠清晰。
李觀一若有所思,心中自語:“看起來,這青銅鼎的妙用不隻是汲取元氣……這這赤龍的影子還不夠清晰,這樣推斷的話,是需要多次積蓄出玉液,然後才能讓赤龍清晰化。”
“到時候應該也會有什麼變化。”
“不過這也就隻是猜測,還不夠確定,還得要再試試看。”
李觀一把腦海中思緒整理了一番,再度嘗試打坐。
這一次他運轉氣息仍舊緩慢,隻是因為內氣比起之前龐大許多,倒是連帶著運氣速度上升了些許,《破陣曲》一十二層的內氣在掠過心口的時候,足以感受到那盤踞於心臟處的陰冷之感。
這就是糾纏了他十年,每次發作都痛得要死的劇毒。
十二層的《破陣曲》,似乎已經可以隱隱觸及到這一層劇毒盤踞的地方,就如同越千峰說的一樣,自己變強,毒素對自己的威脅就會降低。
此心安下,一夜無夢。
第二天去回春堂的時候,李觀一遠遠看了一眼山神殿,那裡擠滿了人,還有披甲持刀的緹騎,在嘈雜的人聲中,李觀一運轉氣息入雙瞳,沒有能看到那赤色巨龍霸道的姿態。
越千峰已離開了。
這並不意外。
李觀一沒有久留,隻是如同路過看熱鬨的百姓一樣,看了幾眼就匆匆去了回春堂,今天回春堂前停了一輛馬車,之前幾個被緹騎打傷的武夫就在這門口,一名二十多歲青年正和這些武人談笑。
本來對於這些夥計們都很倨傲,愛答不理的武師們臉上堆滿了笑。
李觀一認出來,是回春堂的少東家。
李觀一換了青色的袍子走到藥櫃子前時候,陳老大夫看著走入後院的青年和三個武師,搖了搖頭,道:“少東家一早就來了,寬慰這幾個護院的武師……”
“說是這些武師為了回春堂受了傷,回春堂不能不給表示。”
“又給藥材又給銀子,又許諾這幾個月薪俸多些。”
“少東家沒喊你過去嗎?”
李觀一搖了搖頭,陳老大夫疑惑不已,這少年人已在藥櫃前麵開始忙活,雙腳踏地如紮根,呼吸平緩,一邊感受著《破陣曲》在體內緩緩流轉帶來的真實感,一邊心裡麵盤算著之後的打算。
他和嬸娘在這兒算是陳國的逃犯,也就是嬸娘聰明,一路帶著他各種亂竄,最終慢慢來到這關翼城,距離要去的江南第十八州已不遠了,但是有一個麻煩就擺在李觀一前麵。
過所。
也就是所謂的通關文牒。
想要通過國境線,過所需要朝廷頒發過所;而頒發過所,需要有本部所在的戶籍,李觀一算是逃難而來的,隻有散戶;這也是在陳國,如果是北邊的應國,他現在都會被打做賤籍。
先在回春堂做到三年,就可以弄到關翼城的戶籍。
而後就可以向上申請通關文牒過所了,否則,在這陳國呆著總是不安全,到時候可以把那些金珠和銀珠拿出來當做盤纏,陳國錢在其他地方不一定好用,亂世之中,黃金才是硬通貨。
也練武功,最好可以慢慢突破到越千峰口中的入境。
他說,外出的遊俠都是這個境界。
李觀一認真思考。
而今天下並不安穩,出國關得要有過所,而自己最好也有武力值護身,還得花一大筆銀子打點。
現下武力有望,金銀已有了一部分,李觀一心裡麵把這一件件事情都劃掉,覺得自己慢慢靠近更好的生活,有一種小小的滿足感,到時候自己和嬸娘能有一個院子,不用擔心被夜馳騎兵抓到。
養雞養豬,練武學藝,做點小買賣。
想要過安穩的人生。
他抬起頭看著外麵的天空。
暖洋洋的。
他也隻是有這樣的目標而已。
好好活著,活得好好的。
………………
“幾位在我回春堂裡呆了這幾年,此次出事,也是為了保護我回春堂,且放心在這裡安心養著,每個月的薪俸,藥材都不會缺了幾位的。”
在回春堂的後堂,少東家放下茶盞,微笑著說了最後一句話。
幾位武師一陣感恩戴德,臉上笑意都要溢出來,等到武師退了出去,這少東家對旁邊垂首站著的掌櫃道:“我聽說,這一次還有個年輕夥計也給受了傷。”
“是藥師嗎?”
老掌櫃低著頭,輕聲道:“還是學徒,術數挺好的,做事兒也勤快。”
“家裡隻有個病重的嬸娘,就靠他這孩子一個人撐著家。”
“是個好孩子。”
青年微微皺了皺眉,端起茶盞,用茶蓋掃了掃茶葉,淡淡道:
“這樣啊。”
他想了想,道:
“那辭了吧。”
老掌櫃頓了頓,青年少東家用小指尖挑出來一根茶葉梗,漫不經心彈開:“趙掌櫃你知道的,這一次回春堂裡損失不小,得節儉開支,這個夥計被打傷了,三五個月裡麵乾不了重活,還得給藥養著,虧錢。”
“我知道你心善,可是堂裡也有苦衷。”
“咱們家,家大業大,可花銷也大。”
“好鋼得用在刀刃上,又不是武師有本領,一個小夥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