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知否(2 / 2)

知閒帶著勝利者的微笑,“男人多半這樣,沒有得到時天天念著。一旦得到了,就手便拋開了。姑娘家要仔細珍重自己,不為彆的,多為爺娘想想吧!”

布暖看著她,她倒是一派得意。沒有內容的快樂,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她也沒了先前的無措,她有容與的愛,無論如何都勝她一籌。她隻管諷刺吧——如果諷刺能給她帶去安慰的話。

“舅母教訓得是。”她低下頭道,拾起手絹係回去,“沒有被愛過的人永遠不懂裡頭緣故,舅母彆笑話我,哪天舅舅這樣對你了,隻怕舅母比我受用呢!”

“放肆!”知閒的嗓音像尖銳的刀子,劃破了一片寧靜的天。

這樣的奇恥大辱,她還要怎麼忍?布暖進北衙時她

恰巧到宮門上,本來可以直接進去抓他個現形,可是她沒有。膽怯固然是一宗,更多的是給彼此留臉麵。布暖逗留得不久,彆的事來不及做,在她脖子上留下證據的時間是足夠了。她料得沒錯,他們眼裡哪兒還有她?抬了一筐破書做幌子,背地裡卻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倒好,索性耀武揚威起來!

她氣得不輕,指著她道:“不知羞恥!細說起來寡婦再醮,隻有藍笙那傻子不忌諱。你這樣對得起他麼?樹還要張皮呢,你忘恩負義當真是出神入化了!”

布暖咬著嘴唇不還嘴,隻道:“舅母保重身子吧,氣壞了不值當。舅母的教誨我記下了,日後定當警醒。若是舅母沒有彆的吩咐,暖兒這就告退了。值上還有差使,耽擱久了要惹人非議。”

“好好好!”她咬牙切齒地點頭,“真真巧舌如簧!上回洛陽逃過一劫,便真以為高枕無憂了麼?你這種人,就該敬節堂裡關一輩子!做人還是留些德行,路走絕了,再要掣回來就難了。”

布暖愕然望著她,聽她話裡大有魚死網破的決心。一個女人丟失了愛情,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她不

免忌憚,真要惹急了她,和夏侍郎通了氣再把事情炒一遍冷飯,任誰也經受不住那通折騰。

她眯眼看著知閒,她雲髻上斜插一對金鑲寶發簪,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她挪開視線,淡淡道:“舅母不顧舅舅前程麼?我就算押進敬節堂去也沒什麼,牽連一幫子人,舅母倒忍心?”

知閒哼了聲,“那都是因你而起,是你的罪孽,和我什麼相乾?”

布暖歎息道:“舅母這又是何必!想是哪裡誤會了,自家人,要弄得兵戎相見麼?”她又笑笑,“我知道舅母是一時氣話,真要害我,也不會放在嘴上了是不是?”

“你大可以試試。”知閒最看不慣她這副氣定神閒的腔調,打從她來長安起就礙眼。一個滿身晦氣的人,裝得多高貴似的。說兩句話,笑上一笑,倒滿會敷衍人麵子。虧老夫人還說“布暖這孩子是個穩當人,相由心生,笑起來矜貴,為人少不得也矜貴。”現在想想,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柳葉坊裡的暗門子笑起來也不露齒,都是矜貴人麼?

“我自己都過得半人半鬼,在乎彆人?你要是繼續無禮,還巴望我瞧著你舅舅收手,快早早歇了這念頭!我可不是菩薩,要下十八層地獄,大家捆在一起下罷了!”她繞著她轉了一圈,提出個尚且優厚的議和條件,“其實你又何苦難為自己!明知道沒有結果,這麼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舅舅有今日不容易,你彆意氣用事,壞了他這些年的道行。隻要你聽話,日後出閣,嫁妝我替你操辦,定叫你風風光光地嫁進郡主府,你道好不好?”

布暖像是入魘了,越往後事情越複雜。她不懷疑女人發狠時那股子摧毀一切的瘋狂勁頭,利弊再三權衡,嫁妝她是不稀圖的,她自有爺娘操持。退一步說,就算沒有陪嫁,藍笙也不會在意。眼下首要任務是要穩住知閒,不叫她做出什麼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她竭力定了定神,“舅母說得是,且容我再想想。”

知閒頷首,“你是聰明人,聰明人也有難得糊塗的時候。咱們胳膊折在袖子裡,莫叫外人看笑話才好。你好生保重自己,男人說大度也大度。說小氣,心眼

子比針鼻兒還小。洞房時候要見真章,藍笙是個中好手,定不願意驗出個殘花敗柳來。是油是醬,你自己斟酌吧!”

先頭說得還算客氣,到最後到底忍不住恨意,連殘花敗柳都出來了。布暖是認真考慮了她的話,若沒有最後一句,她甚至要認同了。壞就壞在她一時不慎,反而激發出她的逆反心理。

她按捺住了,緩聲道:“舅母放心,舅舅沒有拿我怎麼樣。前頭如何不論,後麵能不能管住舅舅,就靠舅母的本事了。”

知閒眼裡又出現挑釁的光,布暖也沒有精力再和她纏鬥下去。腦子像敲進碗裡的雞蛋,用筷子一攪,蛋黃蛋白都混成了堆。她吃力地閉閉眼,福身下去,“舅母自便,暖兒少陪了。”

知閒看著她踅身朝玄武內重方向走去,雖說氣得夠嗆,但至少知道他們之間還是清白的。清白的…便不會那麼難以舍棄吧!

她回頭看巍然矗立的北衙門樓,她是失敗的,過去兩年都沒有抓住容與。將來怎樣,也隻有靠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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