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這會子自謀生路,比在人家手底下討飯吃滋潤。非等撕破了臉,以後見了麵大家都尷尬,何必呢!”
汀州有點答不上來,也的確是這問題,家裡那尊菩薩送不掉,三句不對就要尋死。郎主氣得了不得,半個月沒回府裡去了。眼下正打算親自去趟高陵,沒想到趕上太子大喪,又耽擱下來了。
“這回國喪,郎主大婚要挪後了。”汀州一頭察言觀色,一頭絮絮道,“府裡老夫人急,差人到衙門裡問怎麼好。說請柬發出去了,遇上國喪沒法子,可總要定個時間,不能這麼不清不楚地沒下文。郎主不叫看日子,說不娶了,定了日子也沒用。依小人看,葉娘子和郎君郎主的婚事未必能成。娘子回去,吃不了什麼虧。”
藍笙在邊上聽他遊說,心裡急躁起來。寒著喉嚨道:“胡子眉毛一把抓,怎麼也弄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他同知閒的事兒怎麼料理,和暖兒什麼相乾?原先她來長安是衝著投奔舅舅,現在鬨得這樣!舅母容不下,我不能袖手旁觀。宅子是我找的,安頓好她我義不
容辭。以後她有我,就不勞你家郎君操心了。”
汀州急出一頭汗,“那也不成啊!沒有過大定,依著老例兒還是閨裡的,有娘家人做主。”
“彆廢話!”藍笙一甩胳膊,“這年月,還講究這個?你回你家郎君,叫他先料理乾淨自己的事。他衙門裡不是忙麼?這幾日新羅要來請罪納貢,他北衙不去布置城防?怎麼還有閒情來過問這些個?”
汀州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張口結舌了半天,發現這樣下去不行。眼看著攔不住,他也沒辦法了,隻好老實把容與交代的話搬出來。他哈了哈腰,對布暖道:“郎主的脾氣娘子是知道的,他發了話,定不叫娘子外頭置宅子。小人是鸚鵡學舌,就負責傳個意思。娘子千萬彆惱,郎主說了,娘子若是執意不回府,就是和沈家斷了親戚路,往後也不必來往了。”
布暖聽罷當即就落了淚,和沈家斷路不過是個說頭。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要是建了私宅,他就同她一刀兩斷。她自然是不想的,可這麼下去她怎麼辦?沒有盼頭,糊裡糊塗地混日子麼?她既然愛他,嘴裡說不貪圖什麼,私底下總盼著天長地久。哪個女人不
是這樣呢?可他連打算怎麼處理他的婚事都不同她說。她覺得他就是個膽小鬼,不敢承諾,就是怕承擔責任。既然如此,換她狠心一回,也叫他嘗嘗這種熱油澆心的滋味!
她愈發高昂起了頭,“勞你帶個話,我不回將軍府,就在集賢坊裡安家了,改日我再給老夫人負荊請罪去。倘或府門緊閉不叫我進去…”她哽咽一下,“那我也沒話說。請外祖母和舅舅多保重,就當沒我這個外甥女。”
她一頭紮進藍笙懷裡嗚咽起來,邊上的汀州回不過神,呆愣愣站在那裡。兩個眼睛茫茫然,像被魘住了似的。腦子裡飛快盤算,談判結果出來了,很不儘如人意,他要如何同郎主交差?
藍笙知道她委屈,各人有各人的難處。要細論起來他也委屈,找不著哭訴的地方。現下走到這一步,不情願也不成了。感情的事原本就是願打願挨,誰也彆喊冤,因為喊了也未見得有用。不過看到布暖能邁出這一步,他心裡總算覺得安慰些。
他輕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容與氣頭上說的話,
彆當真。再過些日子,興許他就想通了。”又對汀州道,“你回去吧,和你家郎主說,請他放心,這裡有我,出不了差錯。”
他當然知道容與防的就是他,怕布暖和他在一起久了要漸生情愫,更怕他毛手毛腳占她便宜。他覺得好笑,難道這一切不應該嗎?至少前一點是無可厚非的吧!他故意讓汀州帶這話給他,少不得為了挫挫他的銳氣。也提醒提醒他,他該到退位讓賢的時候了。單是作為一個娘舅,他霸攬得未免太寬泛了些!
汀州灰溜溜領命去了,他溫言安慰她一陣,好容易哄上了車,便勒轉馬頭拐進右手的坊院裡。
集賢坊是個風景獨好的地方,連溝渠旁都種滿了密密匝匝的矮牽牛。秋日裡楓葉紅了,一蓬蓬比花豔麗。舉目看,朝遠處延伸,直燒到天邊去一般。
藍笙購的宅子在坊院深處,坐北朝南的建築。黑瓦白牆木鬥拱,有最一板一眼的夯土院牆和青石台基,不甚華美,卻莊重整潔。門楣上掛了一方匾,拿篆體寫了“載止”二字。布暖駐足看,“有什麼由頭麼?”
他抿嘴笑了笑,“也沒什麼,不方便寫住家姓氏,又要區彆於普通民宅,便折中取了這名字。鴥彼飛隼,載飛載止…盼著你停下來,停在我身邊。”
她歪著頭,表情有些淒涼。不停下來能怎麼樣呢?她早沒了翅膀,想飛也飛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