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怎忘得(2 / 2)

藍郡馬很無辜的樣子,“你這人脾氣就是犟!晤歌是隨了你,要是生得像我,哪裡來這麼多麻煩!他要去就讓他去,帶回來做個偏房也可以,何必這麼急赤白臉的!”

陽城郡主跺腳,“有這麼省心就好了!她是什麼人?六郎在京為官,眼皮子底下的,難保以後不出事!”急起來去戳郡馬腦門子,“你這老糊塗,越老越回去!不給我幫忙,專來添亂,你存的什麼心?”

藍郡馬一麵護住腦袋,一麵悄悄給藍笙使眼色。旋個圈擋住了她的去路,嘴裡絮叨著:“咦、咦…你戳我做什麼?我好歹是一家之主,兒子麵前給我留點臉麵。”

陽城郡主被他聒噪得頭暈,一霎眼工夫,藍笙已經跑到門上去了。她急得拍腿,又轉過來打藍郡馬,“叫你給我下套!你得了失心瘋麼?讓他去接那掃把星,回來敗壞你藍家門風?”

藍郡馬去捂她嘴,“就你這嗓門,先前彆人是不知道的,被你一嚷,全長安都聽見了!”他眼睛鼻子皺成了一攤,“多丟人呐,你喊什麼?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在這兒著急也沒用。晤歌是什麼人?他精著呢!你多早晚看見他吃虧來著?要你大呼小叫的教訓他?”

陽城郡主推開他的手道:“你還說?他在情上頭不是儘吃虧的麼,你忘了前頭和於楚縣主的事了?”

藍郡馬回憶起來,那時八百年前的往事了。彼時藍笙才弱冠,和鹹陽郡王的閨女有過一段情。不知道怎麼兜兜轉轉的,那丫頭背著他又和彆人好上了。等他

從幽州軍營回來,於楚縣主早嫁了人,他為這事還不痛快了好一陣子。

認真說起來是倒黴,頭一回是這樣,二一回又是這樣。這孩子,情路實在忒不順了些。所以他憋著一口氣,吃虧上當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藍郡馬覺得自己很了解兒子,寬慰郡主道:“正是有了於楚的前車之鑒,這趟他必定用足了心思的。你且放心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替他做主能做一輩子麼?”

“可是弄回來了又怎麼樣?殘花敗柳,家門不幸!”郡主越想越傷心,隻差沒有呼天搶地。咬牙切齒著,“說一千道一萬,我絕不要那狐狸精進我藍家門,你聽見沒有?”

藍郡馬諾諾稱是,心道你和我說,我是事事答應的,可有用麼?你不願娶,人家還未必願意嫁呢!

他背著手看門楣上被風吹起了一隻角的橫批,嘖的一歎——千古風流?哪個王八蛋買回來的對子!

那廂藍笙到了載止,布夫人隨時隨地都緊繃著神經。看見他們上進來,慌慌張張跑過去迎他,“有暖兒消息沒有?在哪裡?”

藍笙道:“我派出去的探子回來報,人在太乙山以南的一個莊子上,是容與早年置下的彆院。這麼久了,我都險些忘了有那一處。這會子來請夫人,隻怕沒有您出麵,我一人趕過去也不中用。”

布夫人點頭,麵上有羞愧之色,“真不好意思的,如今還在麻煩你。想必太君也看不過眼,改天我登門負荊請罪去。你是好人,沒有報官,顧全了我們布家和沈家的名聲。是布暖沒有福氣,配不上你。”

他為她撩起車門上的幔子,邊道:“夫人彆說這個,我不嫌棄她。既過了大禮,隻要她回來,我仍舊迎娶她過門。”

布夫人大感意外,這樣的世家子弟,能咽得下這口氣?她惴惴不安起來,萬不能這樣,布暖不好再嫁他。不說他是不是存著心思將來一分一毫的清算,就是陽城郡主那關也不好過。布暖一身的短處落在他們手上,嫁過去也沒有舒心日子可過了。

她不言聲,隻靠在車圍子上思量。聽見容與和布暖私奔的消息,真是連命都要急斷了。怪道他們甥舅上次看著就有些奇怪,原來到了這份上。隻怪自己疏忽

,又夾帶著夏家不依不饒地鬨了那麼一通,害她連話都沒和布暖好好說上。

暖兒、暖兒…她邊念邊落淚,真是又恨又心疼。這丫頭怎麼糟踐自己至此!果然姑娘家是不好離開母親的,當初若是到了冀州去倒好了。也是命中注定的,偏選了長安,投奔這個沒有娶親的小舅舅。年輕男女到了一處,日久生情難免要做出荒唐事。

布暖她是知道的,人小,心思大。認準了的事,什麼都敢乾。可到底太年輕,沒經曆過風浪。布家雖沒落了,養出個金貴的嬌娘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布暖就這麼順風順水地長到十五歲,她的人生沒有坎坷,就算夏九郎早殤也不曾對她造成影響。她是典型的孩子脾氣,得不到心心念念,得到了又沒有能力維護。容與應該知道的,二十七八的人了,怎麼和她一起鬨呢!她氣煞恨煞,都是容與的錯!他沒儘到一個長輩的責任,還對孩子做出傷天害理的事。等尋見他,看他拿什麼臉來麵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