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遠夢成歸(1 / 2)

近日暮才送她回去,橫豎也不願避人了,大大方方送進載止去。

她母親見狀險些站立不穩,氣惱地指著鼻子罵:“沈容與,你還有沒有一點做長輩的樣子?收市鼓都打過了,你現在才讓她回來?我問你,你到底存的什麼心!”

布暖見她母親大發雷霆有些怵,吃吃艾艾道:“母親彆生氣,都是我的不是。”

布夫人接口喝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你且等著,回頭我再與你算賬!還杵在這裡乾什麼?給我進園子去!從今日起,你敢出載止半步,我打折你的腿!”恨到了極處,又沒計奈何,自己先哭了出來,“你這孽障,不丟儘布家的臉誓不罷休啊。你還要不要在這世上行走?往後還做不做人?你這不孝的東西!”

旁邊的匡夫人也知道了這樁事,除了震驚以外無法形容她的心情。布暖在她眼裡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沒想到居然會出這樣不可思議的意外。還有容與,他是滿門的驕傲,是沈家的頂梁柱。論年紀也不小了,荒唐到這地步,讓人始料未及。

如今站在門外說話總不好看相,家裡的事,總歸還是關起門來解決好。所幸男人們都出去尋歡作樂了,沒有外姓人,有什麼話也好敞開了說。她扯扯布夫人的袖子,“叫六郎進來吧,坊院裡人多,彆讓人聽了去。”

布夫人隻顧抹眼淚,“他們但凡知道避諱,也不會鬨得今天這樣。我用儘了心思,最後仍舊一場空。我兄弟叫我吃了這啞巴虧,我上哪裡申冤去?”一頭說著,一頭踅身往門裡去。

匡夫人忙示意他們兩個跟上,一行人進了載止,布夫人率先邁入廳堂,對著牆上的條畫緩了半天神,方回身對容與道:“說吧,你究竟打算怎麼樣?我們布家欠了你多少,你如今要清算,就一並給我算算清。丁是丁卯是卯,也好叫我知道多早晚是個頭。”

他仍舊是自若的樣子,注視彆人隻浮於表麵。仿佛永遠與人疏離,淡淡的,有些置若罔聞。隻有看布暖

的時候是用心的,見她低落便在她手上一握。轉而對布夫人道:“請姐姐見諒,對於暖兒,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那時你強行帶她離開彆苑,我不同你爭搶也是怕傷著她。姑娘家生死關口上,隻有母親能給她最好的照顧。多謝你替我救回她,但是現在我要來坐享其成。我不會和她分開,就算你恨我,我也不在乎。我同她到了怎麼樣的程度,姐姐是最知道的。如今還要棒打鴛鴦,已然是做無用功了。”

這話布夫人頭回從他口中聽見,沒有感動,有的隻是無儘的惶恐。她愕然道:“你竟說得義正詞嚴?你知道她是誰?她是你外甥女啊!你們打算就這麼背著不倫的罪名活下去?”又自顧自點頭,“是,我也聽見了外頭的傳言,說你不姓沈,說你是雲中獨孤家的後人。告訴你,那些昏話我一句都不相信。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不管你身體裡流的是哪家的血,既然在我沈家,就是我沈家的人。你到天上去,還是布暖的舅舅。就算你改了姓,你也堵不住悠悠重口,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你在不在乎是你的事,我是不會讓我女兒陪著你一道背罵名的。我情願她去做姑子,

也不能叫她活得半人半鬼!”

匡夫人站在邊上插不上話,隻是訕訕搓著手,被這一團亂麻攪得頭昏腦漲。兩邊都不肯退讓,聽著也似乎都有道理。隻是事情這樣複雜,針鋒相對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她中庸起來,“還是從長計議吧!彆傷了和氣,咱們幾十年的姊妹了。”

“若不是瞧著這二十多年的情分,我早就報官去了!”布夫人負氣道。

感月覺得大人們都太積糊,她憋不住,冒冒失失地說:“姨母,佛堂裡那個小龕不是如濡姐姐的孩子麼?舅舅和姐姐孩子都懷過,您還作梗乾什麼?非要叫她嫁給彆人,萬一人家將來嫌棄怎麼辦?依我說,從一而終是最好的,何況他們還相愛…”

她的話沒說完就給匡夫人捂住了嘴,瞪著眼睛嗬斥她,“小孩子家家,懂個什麼尺長寸短!有這閒工夫囉唆不如讀書去,長輩說話,要你摻和!”

布暖卻道:“阿娘息怒,氣壞了身子,暖兒難辭其咎。才剛他要說的都說了,我也同阿娘交個底。走過了那樣多的艱難險阻,我早已經是個半殘了。阿娘沒

有發現麼,我失去愛彆人的能力。不管是藍笙還是誰,我一個都瞧不上。”她把視線轉向容與,“我就要他,我要嫁給他。阿娘阻撓也沒用,就像感月說的,陽城郡主知道我們從前的事,我過了門,未必有好日子過。您還是讓我和他在一起吧,我們是真心實意的!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阿娘就當可憐兒,給兒一條活路吧!”

“你竟這樣不知羞恥!”布夫人揚手一記耳光打過去,“隻怪我以往縱著你,把你縱得不知天高地厚。你趁早給我歇了念頭,否則我就當沒生養過你!”

這下驚著了在場的人,布暖捂臉哭起來,匡夫人忙上去抱在懷裡,衝布夫人嗔道:“有話好說,怎麼動手打孩子!”

容與見了比剜他肉還痛,這趟把她送回來簡直就是個大錯,早知道將她安頓在一處,就沒有這皮肉之苦了。遂冷聲道:“姐姐若是容不下,我立刻就帶她走。六郎雖不才,保護妻小的能力倒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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