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朝揚都想不到,自己的迷途知返被曲解成了為愛圖強。
他迷茫的聽了一個上午的天書,瞎抄了一堆自己都看不懂的筆記,把從楊欣蘭筆筒裡順來的圓珠筆都用沒墨了,才好不容易熬到放學。
朝揚兩腿一直癱在座位上,覺得真踏馬度日如年。
徐磊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回頭就瞧見一張生無可戀的臉,活像霜打的茄子,和早上寫標語時的鬥誌昂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直接看樂了:“兄弟,你還好嗎?”
朝揚搖頭,一點都不好,他快要死了。
“看到我這兒了嗎?”朝揚朝徐磊豎起中指,叫囂:“上麵都他媽紅一圈了!”
徐磊一巴掌把他的中指給掰回去:“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朝揚愛美,一直把他的手指保養得好好的,纖細又白嫩,如今因為寫了一上午的字,中指關節處已經壓出了印,再寫下去不得起繭子?
起繭子他的手不就不美了?
朝揚在心裡打起了退堂鼓,不然還是彆考大學了吧,當回保安也挺不錯的,歲月靜好。
放在桌上手機的震了幾下,顯示是蘇秦打來的電話,靜好的歲月瞬間就踏馬碎了。
徐磊誒唷兩聲,提醒他趕緊接:“說兩句好話道個歉,沒準人家就原諒你了。”
朝揚眉心跳了兩下,摁掉電話把手機扔進書包,整個動作行如流水毫不留念。
他揉了揉困倦的臉,把剛敲了兩聲的退堂鼓收起來,說:“早上他就發信息過來說不和我計較了,還讓我放學去庭旺找他。”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可是蘇秦第一次主動約朝揚見麵,徐磊覺得好兄弟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由衷地替他高興,催他趕緊去見心上人。
心個屁上人。
朝揚有點鬱悶。
他沒想到蘇秦那麼輕易就放過了自己,明明是個錙銖必報的人,怎麼這麼快就翻篇兒了呢?還好聲好氣的和他說什麼放學庭旺見,真是活久見。
庭旺是世寧後門的一家便利店,有零食有飲料,最暢銷的商品是香煙。
門口擺有幾張小吃桌,是世寧混混的聚集地,一到放學時間就一堆穿著校服的人在那裡吞雲吐霧,出口成臟。
從翹課上網到約打群架什麼都聊,唯獨不聊學習。
朝揚不抽煙不打架不上網,但也是庭旺的常客,每次去都乖乖的坐在蘇秦旁邊聞著二手煙聽他罵人,被熏得頭重腳輕都不肯走。
那時的他一片丹心向蘇秦,覺得這人就連抽煙的樣子都他媽帥爆了。
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二手煙讓人他媽眼瞎!
往事想多了頭疼,朝揚把書包帶掛在肩上,想也沒想就往學校正門方向走去。
庭旺見?
見鬼去吧。
經過一早上的知識蹂.躪,朝揚意識到自己落下的課程不止是一星半點,非要形容的話,那得是一整條銀河。
他和本科線就是那苦逼的牛郎和織女,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隔著廣闊的銀河遙遙相望。
學校正門附近有一家文具店,朝揚貼著牆躲太陽,晃悠悠地走進去,覺得要想爬過本科線,就得先把渡銀河的工具給備齊全。
這一年的石江區剛開發,到處都是新建的小區和商場,世寧旁邊的文具店有且隻有一家。
店名起得通俗大眾,就兩個字——晨光。
文具店不大,賣的東西不多,但勝在品類齊全。是世寧學生經常光顧的地方。
和庭旺異曲同工,這個點也正是晨光最熱鬨的時候,挑文具的學生擠滿了狹窄的過道,老板坐在收銀台結賬:“兩支筆一盒筆芯,十塊錢。”
朝揚蹲在最裡頭的筆記本貨架下麵掰手指頭,徐磊跟他說了,要想學習好首先要筆記做得好。那些學霸的筆記本搶手不是沒有道理的。
下個月就要文理分班了,朝揚上一世被二手煙蒙了眼,硬著頭皮選了文和蘇秦同班,結果被政治和地理弄得懷疑人生,差點出走地球。
這一世他不吸二手煙了,自然是選理科。
不過選理科並不是因為他更擅長生物化,而是他受夠了亞熱帶季風氣候和馬克思主義。
寧可不會也不要背書。
按照徐磊給的標準,朝揚粗略算了一下,平均一科倆本子,從高一到高三,總共需要三十六本筆記本。
挑本子的時候,朝揚覺得自己右手的中指關節又開始犯疼了,把這麼多本本子寫滿字,他的手會廢的吧?
腳快蹲麻了,他才挑挑揀揀終於湊夠三十六本,店裡人散得差不多了,朝揚直接把本子往收銀台上一砸,足足有十公分那麼高。
文具店老板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他看了眼角落貨架,發現筆記本區域隻剩下一列封麵醜的。
漂亮的全堆在了麵前,老板以為是要買回去當禮物,學校送給好學生送筆記本是老套路了。
於是他問:“學生,班裡集體購買?”
朝揚搖頭:“不是,我自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