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答題卡的時候終是沒忍住,一顆滾燙的淚滴湮濕了字跡。
那是他第一次哭,卻不是因為失戀,挺可笑也挺蠢的。
快到大院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雨,臨江的地方就這點不好,風雨總是來得毫無預兆,雨幕鋪天蓋地傾瀉在江麵上。
已經是九月底,秋雨混著江風的涼,一滴滴全打在朝揚的心裡,帶著刻骨的寒涼。
回到家,兩人被淋得頭發絲都在滴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乾的。
於小洛的出現把朝揚攪得心神不寧,他回家胡亂洗了澡,換了套舒適的家居服,拎著書包慢悠悠下樓。
他和廖星辰近一個月都是這樣的相處方式,利用放學在家的時間,爭分奪秒的補習功課。
按照學習計劃表,今天中午應該補生物。
吃完飯後,廖星辰端著兩杯熱薑茶回來,就看到地上的人兒在神遊外太空,麵前茶幾上攤著本數學書。
這人平時什麼情緒都喜歡寫臉上,高興的時候兩眼彎彎笑得像太陽,不高興的時候腦袋耷拉焉得像狗尾巴草。
而現在是一株枯萎了的狗尾巴草。
但廖星辰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高興,按照徐磊的說法,和蘇秦同班了應該開心才對。
又為何是這個表情?
他想問原因,又不想在朝揚麵前提起那姓蘇的,他甚至不想朝揚心裡眼裡有那姓蘇的半分存在。
到底是什麼都沒說,廖星辰走過去放下茶,把書本收好,說:“今天不補課了。”
朝揚沒問為什麼,正好他今天也沒有學習的狀態,不然不會連自己拿錯課本了都沒意識到。
他把書本放回書包,一杯熱薑茶下肚依然覺得冷。接連著受了幾次驚嚇又淋了冷雨,此時還有些頭暈犯困。
但他不想回家,楊欣蘭和朝海都不在,樓上空蕩蕩的,他從小就害怕獨自呆著。可不補課又沒正當理由繼續賴在廖星辰的房間裡。
朝揚把腿縮在胸前,捧著空杯子踟躕,從眼尾偷瞄廖星辰,模樣像隻無家可歸的小貓,不出聲,也半天都不挪窩。
任誰看都忍不下心趕走。
一張毯子從天而降罩在身上,廖星辰自然是不會趕他走得,他拿走朝揚手中的杯子,打開投影,神色淡淡說:“陪我看會電影?”
朝揚如願以償地被留了下來,他表情明亮了一些,摟著毯子輕聲問:“那要做翻譯嗎?”
不用做翻譯,就是單純的看電影,影片還是朝揚自己選的,是他最愛的科幻戰鬥片。開場就是金屬碰撞的砰砰聲,場麵宏偉刺激。
外麵的雨聲簌簌,時大時小就是不停。朝揚看著看著又開始犯困了,背脊靠著木頭床沿硌得慌,怎麼都找不到舒服的姿勢,乾脆身子一歪,把腦袋搭在了廖星辰的肩上。
廖星辰的肩上很涼,朝揚蹭了蹭,覺得腦袋清醒不少。
貼上來的臉頰發紅,往肩窩呼的氣息也是滾燙的,廖星辰忍住把人直接摟懷裡的衝動,抬手扶上他的額頭一摸,心道:果然。
這個動作再明顯不過了,朝揚操著乾啞的嗓子開口:“怎麼了?我發燒了嗎?”
“有點。”
廖星辰起身去找溫度計,“地上涼,你先去床上躺著。”
一回生二回熟,朝揚乖乖的爬上廖星辰的床,剛才坐著不動沒感覺,現在終於覺得渾身無力四肢犯軟,他往身上蓋了兩床毯子,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隻紅彤彤的腦袋。
很快廖星辰就把耳溫計拿來了,三十八度五,屬於高燒。他盯著朝揚乾燥的嘴唇,柔聲問:“要去醫院嗎?”
朝揚困意上來了,他搖頭說:“不想去。”
廖星辰沒繼續強求,左右醫院就在隔壁,有什麼大問題幾分鐘就能把人隨時給背過去。
他去客廳找出退燒藥,找準計量給朝揚服下。
半小時後藥效起效了,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額角的頭發被汗水打濕,朝揚睡得難受,掀開被子費力翻了個身,背頸也是濕漉漉的。
廖星辰怕他再次著涼,又拿來熱毛巾,替他把身上被汗浸濕的T恤和短褲給脫了,抹乾後換上了自己的睡衣。
朝揚睡迷糊了,以為是楊欣蘭在照顧自己,以前他發燒死活不肯去醫院的時候,楊女士就是這樣整宿不睡,不厭其煩的替他擦身子換衣服。
長大之後生病的次數變少了,楊欣蘭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照顧過他了。
察覺到身邊的人要離開,朝揚從被窩裡伸出手勾住對方的衣角:“冷。”
他甕聲撒嬌:“抱著我睡。”
朝揚的身形瘦小,大兩號的睡衣套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手肘一抬就春.光乍.泄,鎖骨和半邊肩膀都露在被子外,廖星辰審視了幾秒,拉開被角躺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想起今天高考,祝高三學子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