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呀木頭人(1 / 2)

有的人離開了,有的人卻被留在了這個世界裡。

可能被拋棄的人總會化身為惡犬。

“報告異常:實驗體失蹤。監控裡無任何人員出現。”

【死柄木弔】

在一個有著耀眼太陽的秋日清晨,誰曾經被推進了深淵裡。

想要尋回昔時榮耀的科學家。

因為榮華與丈夫的愛掙紮在道德邊緣的女法醫。

試圖得到升職功勞的副局長。

由於英雄戰鬥服而鞠躬的職業英雄。

被罪犯救過而偏向他的女記者。

出於同情質疑證據的好奇路人。

要求減刑道德綁架的曾經的同事。

毫不猶豫舉起解剖刀的科研員。

警惕危險個性開槍走火的小警員。

是誰的錯?誰有罪?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為此負責。

喂……憑什麼啊?要笑出淚水了……為什麼還不毀滅啊,這個世界?

從深淵裡爬出來的怪物帶上了自己心中的神祗一樣的笑容麵具,拋棄了自己的名字,在黑暗的世界裡拿起了屬於他的昆古尼爾,歹毒地刺向命運。

躲藏在黑暗自封為王之人自以為自己帶走了一個完美的弟子——“真可惜……我似乎已經不太習慣相信任何人了。”

這句話藏在孩子天真的眼睛深處,絲毫不露。

把他當做傻瓜的人隻會收獲後悔。

果然,夏日祭裡就應該去偷看一下美麗女孩的浴衣樣式。

少年模仿著那個人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微微勾起唇角。

不對,不對,不是這個樣子的——簡直像是粗劣地模仿著大人的壞孩子。

那一年夏日祭裡撈到的金魚後來全都死去了。

他坐在酒吧深處的櫃台裡,煩躁地用四根手指捏著酒杯,看見裡麵裝著加了冰的橙汁。

“未成年人不可以飲酒這種規定一定要遵守得這麼嚴格嗎,黑霧?”

臉上身上冒著黑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老實巴交地說:“是您自己說您要是忘了,我要提醒您的。”

“……也好。”

少年攪了攪杯子裡的冰塊:“好孩子要遵守規則。”

他坐在暗處冷眼看外麵觥籌交錯,人們臉上帶著虛偽好看的麵具乾杯。

於是他也笑了,帶著漠然與孩童所固有的殘忍:“讓我們舉杯——祝爛泥亙古長存。”

“可是喝橙汁不用加入金平糖吧……好像不會融化。”

黑霧迷茫地拿了一罐方糖過來:“但是方糖好像也不融化啊。”

“難道是老師說不允許加入金平糖嗎?”

“那倒沒有。”

“那不就好了,要知道金平糖可是幸福快樂的象征哦,黑霧。”

“會牙痛的。”

“那就讓他痛好了。”

少年無所謂地回答,輕輕唱著調子奇異的歌:“幸福歡樂的金平糖呀,把它送給親愛的君王~”

他聲音還帶著變聲期的沙啞,仿佛沒有任何心事。

【荼毘】

冰與火的個性諷刺般結合得恰到好處,產生的就是他這樣被人送走的失敗品。

但,可以突破冰層燃起的火焰,是傳說中的火神迦具土才能擁有的烈焰吧。

藍色火焰以屍體為燃料,肆意生長,焚毀一切。

火焰中心,燒傷嚴重以至於麵目全非的少年暫時性休克,被抬進停屍房。

他醒來的時候,聽見兩個男人在交談。

“這件事情公布的話會造成惡劣的社會後果吧?我們來討論一下這件事如何?”

“對警察局的影響更大吧?作為警察局長,完全不可能推卸責任。”

“儘管是新聞社的副社長,這種爆炸性的新聞隻會讓你被敵人記恨,恕我直言。”

“記恨什麼的,是偶爾出現的事情,局長難道不知道嗎?”

“好吧,隻有說實話了。這可是有上麵的命令。違反命令什麼的你應該明白……其實,在市中心的爆炸中,英雄們都有出色的表現,當做頭條新聞似乎並不為過。”

“幸好報紙沒有印好,現在改頭條新聞也來得及——你喜歡這種標題嗎?大概就是‘市中心大爆炸,英雄反應迅速’這樣的。”

“相當喜歡。”

身份是警察局長的男人如是說,他似乎笑出聲了:“記錄成……算了,直接注銷戶籍吧。機密文件什麼的,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這麼說的話,唯一的幸存者神秘失蹤,簡直不知道是一件好還是不好的事情。”

大概是新聞社副社長的男人給出他的評價道:“電影一樣的情節啊,有種親身經曆的刺激感呢。隻有無法與朋友講述,有點敗興頭。”

“就公布爆炸的事情吧。銀座今天來了新的女侍,有興趣去喝一杯嗎?”

他們和諧地談妥了如何隱瞞這件事,於是開始討論起女人的胸脯。

醒來的少年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了——他連身份都沒有了。

他想要挪動身體,想要說話,想要質疑,想要抗議,想要他們不要放棄自己的弟弟——可是他說不了話,無法動作,就連雙眼也被高溫燙傷後淌出的膿水黏在一起。

他高燒,他病痛,他感染,他腐爛,他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