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一廂情願(1 / 2)

借口 小萵 4058 字 3個月前

《借口》全本免費閱讀

沒了書本,其他都沒動過的行李箱一下輕了不少。拉著和上次出門攜帶的一模一樣的行李,林芸感到有些恍惚——對於時間。

隻是一種模糊的感覺,但她預感,或許它在某日,可以寫成一個故事。它已經因為這次打破了她一貫的周期性行程,而在她的心裡種下了一粒不一樣的種子——哪怕它的開端僅僅隻是一周走馬觀花的度假。純粹隻是為了轉移注意,等待著情緒自己過去而不得不就是拿來揮霍浪費的一段時光。

“這也是種人生體驗吧。至少我是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會有一段經曆是把時間純粹就是拿來糟蹋的,以糟蹋生命(活著的時間,就是自己的生命——這是林芸對自己生命的定義)的代價,來交換忍耐過這一段——厭世情緒再度周期性回歸到相對平靜狀態之前,所不可避繞的低潮期。”

對自己的情況,林芸早已習慣了與它共處,甚至已做好了要與它共生一世的思想準備,也已經接受了自己就是這樣的自己。

林芸認為,這並不僅僅隻是她個人可能是身體、也可能是基因、也可能是心態等等的個人因素導致的狀態(她不認為“抑鬱”是個問題,它更像是一個綜合的狀態)。她一直認為,自己這樣的情況,跟當下的整個社會大環境——這個更像是把人當作機器零件的大環境,它對人類作為物種,作為演化速度遠遠趕不及社會體係工業化變化速度所產生的必然的種種在適應性、磨合速度上的差距,以及種種的對“目的”和“手段”的倒置、混淆——“抑鬱”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演變成像現在這樣的一個社會性問題,跟這些影響因素都有關係。

如果隻是一兩個人的問題,或許你能說那是個體的問題,但如果是一群人的問題,那就一定是跟環境有關。而且,這群人還分布在五湖四海,並非是集中於一地,而是發生在多種文化中的。那就說明,這是一個時代的問題,而不僅僅隻是某一個群體、某一種文化的問題。

林芸時常會問自己:“人是什麼時候開始向往自己是個‘人’的?可是,人又真的把自己當作‘人’了嗎?怎麼好像更多時候既不像‘動物’那般的與自然始終一體,又不像我們想象的‘人’那樣的能活得、過得像個‘人’?反而更像是一根服務於社會機器的螺絲釘。可是社會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它為了什麼要變成一個係統化的機器?它的最終目的又是要服務於什麼呢?”

*

“在想什麼?”——非常突兀的,從身後傳來聲音。

本能的,林芸覺得是在問她。她扭頭,覺得眼熟?

“你是?”她從對方的眼神確定對方認識自己,並且就是對自己說話。可是她確實想不起他是誰?

眼神不覺警惕起來。並且,她也不打算掩飾自己此時對他的防戒。

對方很意外,眼皮微睜了下,林芸都能看清他瞳孔猛地一縮。

“有這麼打擊他麼?”林芸感到困惑。

“我是林雲。李鋒的朋友。前幾天我們還在他們的婚禮前一天同坐過一列火車。我們還是鄰座。後來還在同一酒店的鄰間一起住了兩天一夜。你都不記得了?”

林雲有意識地不提那晚是他找到她並救了她一命,還在隔天酒席上幫她擋酒的事。經過那兩日的相處、觀察,還有李鋒和薑琳各自對她的描述,以及之後他特地谘詢了專業醫生有關抑鬱症的一些更具體的問題,再加上今天真正看到了她的真實反應……他知道,有些事情,最好忘掉。

尤其,他認為的為她好,未必就是她想要的。如果提醒她想起了那些事,很可能不僅會加重她的病情,再次誘發抑鬱,還會提醒她想起——或許在她看來,他是在阻止她解脫,他是在妨礙她,而不是在幫她。

無論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他自己,林雲都認為那些他做的“好事”最好還是不要提起才是明智之舉。

“哦——”林芸似是而非,“有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