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 需要與被需要(2 / 2)

借口 小萵 4195 字 3個月前

林母沉默片刻,自己從手袋裡取出一張名片,硬塞到林芸手中,並用雙手包住她仿佛隻剩骨架的纖細小手,摁住她,“這是我的聯係方式。如果你願意來,就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也行。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幫你安排,接你去見他。你就當是對你眼中的‘生命’的一次態度上的選擇吧!好嗎?考慮一下。”

說完,林母再稍微用力握了握林芸的手後,自己先轉身離開。林芸目送她坐進不遠處停著的一輛私家車,看著它走遠,直至彙入滾滾車流。她才回頭重新望向已經開始暗沉下來的水麵,嘴裡喃喃:“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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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走後的一個月裡,林芸很快忘了林雲這事,生活又仿佛恢複到她沒遇見林雲之前自己在京城的日常:書店-住所-超市,三點一線。隻不過,住所換成了自己租的房子。其他的一切如常。

好在林雲當初沒有把她書店的所在也透露給那個人知道。否則,恐怕連那個書店也開不成。從根基處就徹底摧毀她事業延續需要建立在的她的讀者群所投射在她的作品、她示於人前的人設形象、她的書友會、她的書店所承載的他們的一種集體想象。

而如果這樣的基礎想象被破壞,那麼她在這座城市裡經營了這麼多年的書友會,就再也不能以這家實體書店為平台地持續保持彼此頻率穩定的交流見麵,並借此來交換彼此的資源相互合作。那她的事業發展機會也會一下子減少很多,而且還多是基礎層麵的機會被剪砍。那長遠的損失,幾乎等同是毀掉她的事業得以繼續生長、或者至少不會枯萎所必須依靠的根基支持。

基於這點的利害乾係,林芸才沒有那麼執著於非要對等報複了林雲:毀掉他們家族的事業,她未必會有這樣的機會,也沒那麼大的能耐,但是,若是要毀掉一個人……不是隻有一種辦法的。尤其是當報複者是抱著要跟他同歸於儘的決心的時候。

林雲,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至少當初他沒有徹底毀了她對自己生活的最後一點係掛。他沒有做絕,那她也不會想要跟他同歸於儘,把事情做絕。

如今,林芸早已不再介懷,也沒存抱著勢要徹底毀掉林雲這個人的深仇大恨。林母的打擾,她就當是生活中免不了的偶爾、或者時不時會遭遇到的一點小波瀾。不會太在意。

“誰的生命不寶貴?誰的生命又寶貴得不能失去?”想想曾經自己遭遇了多少的袖手旁觀,那麼他們也該嘗嘗在最需要旁人伸出援手的時候卻被袖手旁觀的滋味。

一時間,林芸嘗到了報複的快感。哪怕隻是反噬給社會一點點小小的報應,她也高興。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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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慢慢蘇醒。逐漸恢複知覺,感到頭昏昏沉沉,身體一下比之前虛弱許多,竟然連自己起身來都感到吃力。胸口仿佛被千斤石壓著、堵著,呼吸都需要用力去喘。

她知道,她的病情開始急劇惡化。控製了這麼多年,幾乎就是靠自己高度自律的生活習慣來輔助身體自己來抵抗、修複,能撐這麼久,已是不易。

“回光返照嗎?”

想起前兩年似乎狀態是這九年多來精神最好的兩年。或許就是一種回光返照吧。那麼,或許她的大限已經將至。

林芸摸了摸自己的及腰長發。過去留著它,隻是為了撫慰自己。這是哺乳動物對毛發能帶來的安全感的本能依戀。她喜歡撫摸自己的頭發。而這一次,她決定:該剪了。

當真的要走時,她更喜歡清爽的感覺。

久違的,她剪了和她十歲那年暑假(她被那個人強行關禁閉,要她學做淑女,變安靜)之前,從小就一直留著的那種男生頭——跟它的發型幾乎一模一樣的短發。比寸頭稍微長一點,又比時下流行的短發要短很多。是特地找了舊小區裡的理發店的老師傅給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