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起先一聲不吭的大鳥痛苦尖叫，本能揮動的翅膀讓火焰更大，吞噬他半邊身子，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停渺竟不忍下手，抬刀糾結時火光又在刹那熄滅，有人從她身後喘著粗氣慢慢走出。
“阿努爾？”眼前人的變化讓她難以置信，半張臉淪為焦黑，可怖極了。火焰在他左眼裡燃燒，眼球應是融化在其中，液體在眼眶的邊緣打轉。金發散亂地遮掩近乎整張人臉，上麵還有蠟油藕斷絲連地往下掛。
他點點頭，與她一齊看向變成兩米高半人鳥的故人。
“是四月一嗎？”
“嗯......”阿努爾沉吟著，伸手想要觸碰那片燒焦的羽翼，被四月一躲閃開，怯怯地看著他。三個人終於重新站在一起，卻發現誰也認不得誰。
“疼嗎？”停渺看向兩個慘不忍睹的家夥，皺起眉。四月一瞟了眼自己燒得皮肉外露的羽翼，隻是輕微點點頭，金發少年看著自己大塊焦黑的皮膚，也隻是攤手。
靠，兩個不把自己當人的家夥。停渺咬緊了後槽牙，一人給了一拳，生氣的樣子。
相顧無言，隻有極輕的微弱呼吸，散亂空氣。空氣中有人臉咯咯地笑起，抽著冷氣。
伊爾艾坐在大廳雕像邊的排行麵板旁，懵懂地環顧四周，手裡撫摸一隻尚有輪廓的貓，紅發飄揚。寒冰悄然落下，凍結脆弱的地板，黑發少女在她身邊尋了位置，坐下，身上已覆了不少的冰花。她們終於停止追逐，勉強互為同伴。
“瑪紮雅。”
“嗯。”
在大賽如此塗炭時，大部分參賽者紛紛歇戰，帶著滿身瘡口與對手舔舐傷疤。燒傷、凍傷、毒傷、刺傷、捅傷，慘不忍睹的生死之間。
“好多人被自己吃掉了。”少女聲音淡淡的，聽不清。
“你也是。”瑪紮雅撣去臉上附著的冰花，伸手戳伊爾艾那半張幾近透明的麵龐，癢得她笑起來，咯咯咯的，和人麵氣流如出一轍。幾個地方變得更加透明，失去了存在。笑了一陣，滿是線條的眼睛重新睜開，她看彆的地方，說：“好安靜啊。”
如悼唁般的死寂。
喀俄涅的身軀舒展開，大大小小的零件從破損處掉出，又跌進腳下的“羊水”裡，打散了人臉。他被兩人帶走，埃裡克留了聲謝謝就將葉塞尼亞撇在原地。金發垂落，頗有乖順的韻味，他想起同族在眼前炸成齏粉的慘象，牙關咬緊，轉身拖著炮筒要去找“神”問個明白。
此時，“神”已經找到了詛咒的源頭——執拗守著庫樹林的俊美青年，過度憂鬱的氣質讓他好似隻餘殘念的死魂，讓人望而卻步。他倚在樹上，黑色發絲與樹枝勾連，像一株腐爛的菟絲子。幽綠的眼睛溜了紅光，白白淨淨的臉被散亂隨意的長發遮住，嘴邊各釘釘子，應是支撐或是裝飾。四肢纖細修長，寬肩窄腰，不善戰鬥的模樣。身上衣物肥大，天藍色短袖與白色外衣鬆鬆垮垮的，反倒黑色褲子很好地收住腿部，光著的腳蹭掉小片樹皮，啪嗒就掉下。整個身體被如蛇的繃帶糾纏勾勒，半死不活，連頭上的光環也隻是一段黑色虛線。
他是第一個人造天使，與米凱爾齊名，出名的自私任性，拿族群作交換的罪人——萊卡希。男人微微闔眸，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這可悲的天使在他麵前跪倒，聲淚俱下，懺悔自己可恨的罪過。可當他抬臉，眼眶泛紅儼然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合十，閉目，祈禱，虔誠地親吻教堂的大理石地板。跟丟停渺的阿德瑟斯被拆解在地，七零八落的部件生出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