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活證明,成人隻活利益。創傷未必需要療愈,沒了創傷何來創意?商人喜歡生意,合作的前提不說立時雙贏,至少是能從中牟利,否則便不叫生意。煙花的賭局,則隻是我和歆兒的一場遊戲。
幾十年的積累,我們在全球各地都有人手和基地。一個成熟的係統能做到即使無人操控也可以獨立自主地運轉和自檢。時至三年前係統正式完善,主基地共有145個,由這些主基地發展擴散,上個月彙報上來的大小基地共有419個,組織人數超過20萬,涉獵行業極廣。如此龐大的組織,肯定少不了策反、叛變、反抗等經典橋段。其中就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人數無法估計,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許多自詡正義的機關想要消滅我們,但他們困於手續繁雜,束手束腳,籌謀多年的間諜計劃,還不如歆兒跟基地首領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的有效。仔細說起來,沒有進展的原因,還是看不起的成分更大一些。
如今他們的利益收到嚴重威脅,終於學會硬氣一把,開始絞殺。可惜我們早已羽翼豐滿,借助撕破臉的契機,更能夠肆無忌憚地攪弄風雲。大到國家戰爭,小到同事矛盾,各行各業無不滲透,謀殺搶劫什麼的連餐桌上的瓜子都不算。人類文明越是無序,我就越是歡喜。
——以上,就是本場遊戲的背景條件,同時也是我送給歆兒的考題。
歆兒對人類擁有與我大相徑庭的態度,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換做一般的孩子,隻需要讓他們絕對服從就好了,但是在青兒和歆兒這裡稍微有些不同。她們自身攜帶非普遍的基因分子,不會做出從眾的蠢事。隻要非大眾,在人們眼中就是異常的錯誤個體。恰巧的是,我正喜歡這份“異常”。
我認為被稱為“人”的物種打破了自然界的平衡性,以一種毀滅性的發展稱霸地球,甚至有打算去侵略其他行星的健康。在我的觀念裡,這一行為造成的泄、克、耗遠大於升、幫、扶,所以我一直抵製,但是歆兒的觀念讓我決定不做那麼絕,用遊戲態度做出最大的讓步。
歆兒說,自然不會生出毀滅它的物種,人類本身就是自然的產物,損害人類就是損害自然的一部分。人類在自然界中一定會有與它直線相關的物種,要是損害了人類的平衡,至少會有四個物種受到影響。
我這小女兒就是不愛說話,非要我這當媽媽的去悟。
有一個教科書上的例子:假如人類是兔群。當兔群受到嚴重迫害,鷹和狐狸會斷崖式減少,鮮草則斷崖式增加。反應之迅速,效果之顯著。以此類推,加上蝴蝶效應、破窗理論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後甚至會引起天氣驟變,草地沙漠化之類的,看上去毫無關聯的災難。
一個群體過旺或過衰是自然調節無法應對的難題。人類現在利用工具,確實正在往“過旺”的方向發展,所以歆兒不百分百否定我的觀念和做法,但她也希望我不要百分百地堅持己見。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隨著事態和時間的發展,對會變錯,錯會變對。未來的世界本就像過山車上的跳樓機,誰也不知道下一次變天是什麼時候。
過山車、跳樓機、兔子、鮮草、狐狸、鷹……好吧!無論歆兒有多厲害,她在我眼裡也隻是破釜沉舟的垂死掙紮,要說比拚是不可能的事。基於不可抗力的限製,她用這個並不複雜,我卻絕不會想的邏輯贏得了和我遊戲的機會——消滅一個基地就放一響煙花,不管是哪方麵軍做的,基地隻有用獻血才能消除。當然,那會是一場場不可小覷的大規模血戰,雙方至少都得死傷半數以上的人才會消停。
越亂越好,越亂越好……
當然,戰爭必定少不了投誠的懦夫。那些人到哪裡去會得到重視呢?組織裡都是有骨氣的孩子,我有自信背叛的孩子數量不會超過八分之一。他們是精神世界的垃圾汙穢,剩下的孩子就是保衛自然萬物的烈士亡靈。
投降的基地抵消一聲煙花。響一聲,我落實一個——話是這麼說,其實調查完前幾個,後麵的我也懶得細細落實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去看看謀殺、銀行搶劫、大樓爆炸案的新聞更叫人心情舒暢。
小柿果然是我最得力的孩子,這麼快就把人請來了。
“進來吧。小柿,你就幫我在門外幫我守著。”
小柿出去時帶上了房門,歆兒就站在距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其實這次找她來並沒有什麼要事,我隻是閒著無聊想找她過來聊聊天,順便問她一些問題。
想來我是太久沒見歆兒了,腦子裡一時浮現不出她的模樣。
我正坐在沙發上看一本叫做《穰穰滿家》的小說,這是我讓小柿隨便幫我選的。
小柿這孩子說這書寫得很不錯,但我覺得這本書真是寡淡,連一點驚心動魄的場景都沒有。如果讓我來寫,我一定會寫一場非常有意思的對決——當偵探一步步撕開真相的時候,我會發現最大的反派從始至終都未曾登場——因為他們在故事開始之前就已經死了。結局就是偵探永遠也贏不了這場對決,因為反派從未入局。
“我剛才在書上看到一段話,意思大概是:如果有一天星星和地麵碰撞,大家都會說‘星星掉下來了’,而不會說‘地麵撞到星星上了’。看上去說的是思維定式,我卻怎麼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