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錯開眼,彆過身,手指搭在水果刀頓了頓,又繼續。
夏瑜瞧著姐姐的鼻尖,鄭重得像要完成一樁了不起的大事。
夏修音好整以暇地瞧她微顫的指腹和眼睫。
“好了嗎?”她含著笑輕聲問。
“好了。”夏瑜放下足跟,腳趾動了動。
沒來由的,她從嗓子眼擠了細細嫩嫩的聲音出來。
“姐姐……我覺得我的臉上也有奶油。”
她垂了垂眸子,揪揪手指。
“你可不可以幫我擦一下?”
夏瑜底氣不足,等了等沒見夏修音反應,便閃爍著眼神,心裡慌亂。
可最終也沒舍得放棄,揚起小臉撐著央道:“真的,就在這裡,姐姐看看……”
夏修音等女孩聲音愈顯低落,這才把手中裱花袋放置一旁。
她輕聲哄,“阿瑜把臉往姐姐這裡再靠一靠,好看得清楚些。”
夏瑜哪裡不從,當即乖乖送了小臉到夏修音掌心。
夏修音一手托著她的下頜,女孩的皮膚嬌嫩細.滑好似緞子,她將視線往夏瑜臉上移。
細密的眼睫下半掩著漆黑透亮的眼珠,依賴地偷偷覷她。
“在哪呢?”她輕歎,目光逡巡著。
女孩的眼睫便又顫了顫,緊張得不得了。
她的臉燙得厲害,尤其姐姐觸及的下頜處,她生怕灼傷姐姐的手指。
“呀,找到了。”
夏修音的指尖從夏瑜的眉梢蹭過,經由眼瞼,撫了撫頰側。
她在女孩耳邊輕笑,“阿瑜怎麼這麼不小心,弄得到處都是。”
“姐姐險些擦不乾淨。”
.
傍晚約莫六點出頭的樣子,岑澳風風火火地帶了一書包作業來了。
見廚房擺了些蛋糕用的模具,她便要往冰箱裡鑽,被夏舒蘭拽著衣領按在一邊。
“你小姨姨的生日蛋糕,怎麼,人家壽星還沒嘗一口,你倒是想上手了?”
夏舒蘭扯著她往客廳挪。
“小瑜,生日快樂。”她一擰岑澳,岑澳“嗷”地一跳,反應過來,咧開嘴站好,“小姨姨,生日快樂!”
“謝謝妙妙。”
夏瑜用多餘的水果榨了什錦汁,又用篩網濾過,顏色澄澈漂亮。
她遞給岑澳和夏舒蘭。
岑澳喜滋滋收下,夏舒蘭道最近在減肥,要控糖,岑澳便把另一杯攬在自己麵前。
“媽媽,我能喝!我幫你!”
夏舒蘭被她這副沒出息的樣氣得翻了個白眼。
陳嬸不在,因夏舒蘭不是外人,夏修音笑道:“蘭姐姐今天嘗嘗我的廚藝。”
兩個小孩被趕著去了書房寫作業,岑澳不情不願地拎著書包,夏瑜好聲好氣說自己會教她,讓妙妙不要著急。
夏舒蘭一個人在客廳怎麼坐怎麼不自在,乾脆彆彆扭扭地進了廚房。
“修音,你菜擇好了嗎?”
晚飯時,岑澳一屁/股坐在夏瑜身旁,殷勤地要給小姨姨挾菜。
“小姨姨,西蘭……欸,這個西蘭花為什麼像被啃過一樣?”
她擔憂地看向夏修音,“姨姨,西蘭花是不是也會生大蟲子?”
夏舒蘭憤而挾了土豆絲塞她嘴裡,罵道:“菜都堵不上你這張嘴!”
岑澳好容易咽下,也生氣起來:“媽媽討厭!”
她身子一扭,背對著夏舒蘭。
“小姨姨,我和你麵對麵,讓媽媽對著我的屁/股。”
夏修音瞧著夏舒蘭的臉青了一片,嘴角抿了抿,把笑意收斂了些。
夏瑜低頭努力地刨飯,沒一會,她為難道:“妙妙,你給我挾得太快了,我來不及吃。”
姐姐給她挾的都被埋在深一些的飯粒中了。
妙妙撓撓頭,又倉鼠搬家般把菜往回挾到自己碗裡。
“小姨姨,我來吃一半!”
大義凜然地說著,等看清堆疊的蔬菜,她又苦了臉。
小姨姨連最難吃的綠葉菜都能吃下去,可是她不行啊。
一時間,愁雲慘淡,比起鬱悶的夏舒蘭也不遑多讓。
直到蛋糕端上桌,她才又流著口水開心起來。
夏修音幫夏瑜戴上壽星帽,小小的一頂王冠,彆致有趣。
“阿瑜,要永遠開心。”她俯身對女孩道。
“嗯!”夏瑜認真點頭。
十三支蠟燭,夏修音握著夏瑜的手一一燃亮。
焰心跳躍著、歡欣著,映入女孩的眼瞳。
岑澳拍著手為夏瑜唱生日歌,中文的還不儘興,又唱了英文。
“小姨姨,許願!快許願!”
夏瑜看了眼溫柔得不像話的姐姐,閉了眼睛雙手合十。
她深吸一口氣,將蠟燭儘數吹滅。
這是姐姐陪她過的第五個生日。
在姐姐撿到她的這一天。
每過一次生日,就好像重複一次她初見姐姐的喜悅。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雨夜,水滴砸在她的手心。
可是那天,在她驚恐地縮回手前,有人握住了她。
被溫暖著,被關心著,被在意著。
如至今的每一天般,那隻手都沒有再鬆開過。
【你在做什麼呀?】乾淨美好的少女微笑著問。
姐姐,我在等你。
那麼棒的日子,那麼好的姐姐。
被她輕而易舉地擁有了。
“小姨姨,你許了什麼願望!”岑澳興奮地問她。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呀。”夏瑜的眼裡盛著夏修音。
【想和姐姐在一起。】
【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
五年下來不斷重複訴說的願望,會不會被聽到,被滿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