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那雙唇微微翹了翹,凝固的顏色流動起來。
夏瑜小小地深呼吸。
“阿瑜。”飽滿甜美的唇瓣開合,似是等待一個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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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瑜這年的生日宴很是熱鬨。
夏滿夫婦、岑澳一家以及夏家的兩位兄長都擠在了小小的房子裡。
夏舒蘭埋怨,“修音,我就說你這個房子太小了,我都轉不開身。”
岑澳彎腰給了夏瑜一個大大的擁抱,女孩被箍著腰抱了起來。
“妙妙……”夏瑜有些難堪地用腳尖去夠地麵。
“小姨姨,你怎麼這麼輕?”岑澳納悶地掂了掂。
夏瑜有些無措地捏著手指,很快熟悉安心的氣息包裹了她。
夏修音從岑澳懷裡接過女孩,在對方叫嚷出聲前,道,“冰箱裡的甜品差不多時間可以嘗一嘗了。”
“妙妙,你要不要試試看?”
於是,岑澳便歡天喜地地去了廚房。
“姐姐……”夏瑜的手搭在夏修音的臂彎,鼻尖蹭著,依然是被擁抱的樣子。
夏修音理了理她的額發。
“這麼快,阿瑜就十七歲了。”
“嗯。”夏瑜的耳朵通紅。
“還能陪在姐姐身邊多久呢?”夏修音漫不經心地低頭看女孩撲閃的眼睫。
“很久。”最初隻是氣音,後來逐漸大了起來。
“很久……久到姐姐變得很老很老,我也變得很老很老。”
夏瑜在夏修音懷裡揚起臉與姐姐對視,好讓姐姐看到她瞳中一如既往的孺慕與渴盼。
年少的靈魂,鮮活亮麗,總會許下這種迷人的、可怕的諾言。
夏文梓端著一杯鮮榨的什錦果汁,插著口袋在旁邊看了會,眼中興味漸濃。
他用腳踢了踢夏鶴軒,“老二,有點意思。”
夏鶴軒抽了兩張紙巾擦拭襯衫濺上的果汁。
“文梓,今年的假期額度你用完了。”
“哈?”
夏鶴軒懶得與他周旋,把紙巾扔他懷裡。
夏瑜在眾人的祝福中許下願望,吹滅蠟燭。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期許。
夏瑜環視麵前親近的臉孔。
親情,友情。
都是姐姐給她的。
她曾經跌碎的一切被姐姐拚湊完整。
可她還是渴望著。
不知名的某處裂隙裝載這種渴望,隱秘地野蠻生長,等待機遇攀爬,糾纏她所擁有的。
或許,會枝繁葉茂。
或許,會支離破碎。
“阿瑜,生日快樂。”
夏瑜切下第一塊蛋糕,酥軟香甜。
“姐姐……給你。”
她捧給夏修音。
她多希望,她捧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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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什麼電影?”
送走眾人,夏修音和夏瑜久違地窩在沙發。
她們將聲音放得很低,以免打擾陳嬸。
“姐姐挑。”
夏修音在目錄中找了找,最終翻出夏瑜參演的《名伶》。
女孩赤著腳在青石板奔跑,白牆黛瓦,濕滑的青苔細細密密地布著。
“噠噠”
“噠噠”
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拽著人的心跳。
鏡頭拉近在小巧精致的腳踝,纖嫩的腳趾沾了汙跡。
刺眼的白光將一切凝成細點,又娓娓道來。
片中女孩身世淒苦,衣裝簡陋,且疲於生存,卻極愛笑。
母親去世時,她笑著。
妹妹溺亡時,她摘了一束雛菊放在低矮的墳頭,也笑了。
她為自己侍奉的名伶一跪一叩首,祈求佛祖的照拂。
她跪在名伶腳下,遞給名伶一枚帶血的護身符,依然是笑得安適滿足。
最終,女孩躺在樹下,等紛紛揚揚的落葉將她掩埋、包裹,遮去她唇角的弧度。
夏修音從電影將視線挪移至女孩,這才發現夏瑜竟是一直瞧著她。
“拍這裡的時候,怕不怕?”
“不怕。”夏瑜揚起一個與片中完全不同的笑,她彎著眼睛,“我躺在那裡的時候一直在想……”
“姐姐今天會早點回來。”
“我要同班傑明先生一起購置一些食物。”
“在想著我?”
“嗯……”夏瑜往夏修音的懷裡蹭了蹭,“在想著姐姐。”
“一直想,一直想。”
“姐姐……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的高考也考得很好。”
夏修音慵懶地摸著女孩順滑的發,來了些興致,“阿瑜想要什麼?”
夏瑜很少主動要求什麼,所以,隻要她開口,夏修音幾乎都會毫無原則地滿足她。
“我想……”夏瑜的視線落在姐姐的唇,心臟劇烈地收縮,血液泵出在全身,讓她的脈管滾燙,“親親姐姐。”
夏修音的聲音帶了笑。
“隻是這個?”
“隻是這個。”她去攬夏修音的脖頸,鼻息打在鎖骨,撒嬌道,“姐姐答應我好不好?”
“好……”夏修音好整以暇,“阿瑜想親哪裡?”
她調侃,“要不要姐姐把眼睛閉起來。”
夏瑜仔細地看看姐姐,似乎是糾結地斟酌一番。
“姐姐閉上眼睛。”
夏修音啞然。
居然真的這麼害羞。
溫暖的手心慢慢掩向她的眉骨。
夏修音闔上眼。
夏瑜從來隻是被動地接受她的親吻,那樣都難為情得不行,這次……
想到女孩忍著羞意的樣子,夏修音的心情越加愉悅。
一雙手小心翼翼捧著她的下頷。
呼吸慢慢湊近。
夏瑜會親哪裡?
會像她以前親她一樣嗎?
那些安撫性質的吻,短促細密。
夏瑜會親在眉心,額頭,鼻尖,臉頰,還是——
輕柔的如同羽毛般的觸感蹭在她唇角,緩緩挪移,含住她的唇瓣,觸及唇縫。
又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