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16(2 / 2)

在路口守著的士兵,打開耳邊再次響起的對講耳機,目光掃視著周圍。

對講機中,傳來新的行動命令,短短十分鐘,陛下再次修改指令,這次所有綁著繃帶的人,全部要“請”回去!

時遊以為經過之前的盤查,已經沒問題了,沒想到還沒開出多久,再次被阻攔。

超市出口就湧入一群眼熟的士兵,他們將這輛小破車團團圍住,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們,友好地示意他們下車。

優雅、友好。

是他們人魚族的傳統禮儀。

*

唐洛的大部隊已經到達醫院,剛下車就直奔時遊之前的病房。

頂層圍著警戒線,剛剛蘇醒的醫護們聽說沃爾被關到了停屍房,急著為他申辯,再三向士兵們解釋,沃爾隻是年紀太小不懂事,他真的是個好人。

士兵們不為所動,唐洛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亂糟糟的一幕。

噠、噠,軍靴敲擊地板的聲音,有規律地響起。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看著唐洛帶領一群肩上滿是徽章的將領們經過,醫護們對傳聞中弑兄囚父的唐洛都又敬又怕,紛紛低頭行禮,連唐洛的臉都不敢看分毫。

唐洛進入警戒線後,回頭看著他們:“好人,不是用眼睛看的。”

說著,示意士兵們加強守衛,不要放任何人進頂層。

時遊住過的病房,此時空無一人。

被時遊反將一軍的沃爾也在第一時間被扣押起來,在回程的路上唐洛將沃爾從小到大的資料都看過。看上去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地方,一定要說哪裡奇怪的話,就是有幾年遊學期的空白。人魚壽命長,愛遊學。

這樣的資料,基本能夠唐洛打消疑慮。

但如果結合沃爾那通打錯到中心熱線的電話來看,就非同尋常了。

就是那電話之後,人類出現的消息才開始小範圍流傳,一些隱秘的組織也重新浮出水麵。

血族從那時候起,在網絡上造勢,蓋棺定論人類降落在血族大陸。

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人魚族就陷入被動。

起源,不過是一通打錯的電話,就這樣將人關押,有失公允。

唐洛卻沒有撤銷命令,他身上的罪名有一籮筐,多這一個不多。一切等他見過沃爾後,再重新判斷。

唐洛看著警衛進病房後第一時間拍的照片,病床上沃爾緊閉著眼,右手上掛著點滴,整個人陷入床中,遠看有些與人類混淆。

唐洛又來到窗戶邊,那裡有一個被鑿開的洞,從玻璃掉落的碎片方向來看,是有人從窗口進入,打開了窗戶鎖扣。

唐洛探出頭去,沒有看到腳印,這也有可能被擦掉。

現場已經被警員們勘察了一遍,也將大致與唐洛說明了情況。

破碎的玻璃,暈倒的醫生,被擦拭過沒有指紋信息的部分物品…

這個現場,很容易能還原整個犯案過程:有人通過敲碎門窗玻璃,進入室內,打暈值班醫生,劫走了人類的同時,又把值班的醫生給打暈,試圖混淆視線,拖延人類失蹤的時間。

這是警員給唐洛的推理,所以昏迷的沃爾,就是個完全的受害者。

室內看起來整潔,唐洛走到玻璃散落的地方,碎玻璃呈現散射狀,卻有明顯的切斷痕跡,唐洛戴上手套,將一旁的椅子放倒,椅背的形狀剛好與碎玻璃的斷痕吻合。

這說明,椅子倒地在前,玻璃碎了再後。

那麼前麵的推理推翻重來,變成了:有人從房間正門進入,恰好遇到正在給人類換藥的沃爾醫生,雙方進行了打鬥,製服沃爾後又綁走人類,然後打碎玻璃做出從外麵入侵的跡象,讓警方擴大搜索範圍。

最後簡單地收拾現場,去除打鬥痕跡,用昏睡的沃爾作為拖延工具,可惜還是露出了破綻。

這是第二層推理,聽起來比警員給的更合理些,至少說明來劫持人類的殺手,是個有經驗的,隻是百密一疏被他抓到了紕漏。

現場沒人打擾唐洛,唐洛進了病房後,隻是沉著臉觀察。

唐洛再次放大圖片,沃爾手背上插針的手法很專業,還粘了平口貼,並放緩了點滴流速,以延長沃爾昏迷的時間。

這樣細致的人,會留下那樣的漏洞嗎?

唐洛讓跟隨的刀疤臉局長取走掛在鉤子上的營養液袋子,調查裡麵的殘留藥物成分。

他又重新檢查時遊那天到醫院後,監控器中有人類出現的畫麵。

這是他在星艦上都提前吩咐下去的,隻要他到現場就能立刻查看。

從電梯監控中,他注意到病床邊上,掛著一隻看起來不起眼的背包。

這隻背包,應該是人類的私人物品。

唐洛重新掃視全屋,問警員:“他的背包,是你們拿走的?”

得到否定回答後,唐洛再重新審視這座屋子,目光驟然變了。

在眾人不解的視線中,唐洛翻出老院長的采訪視頻,辦公室中就有這簇海藍晶簇的畫麵。

唐洛調整角度,來回數十次對比現場的水晶簇,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少了一小簇。

唐洛讓人喊來一個護士,詢問海藍晶被搬來時的情況,護士表示那麼重要的東西那麼貴重的物品,他們搬運時非常小心,絕不可能碰撞到。

人類住進來後,更是沒出現水晶有破損的情況,人類隻當它是普通的靠墊。

所以,那一小簇,又去哪裡了?

劫持者要那麼點海藍晶能有什麼用,劫持者沒有用,但對於一整個劫持事件來說,被所有人忽略的那個人來說,卻是很好用的防身武器。

如果海藍晶磕碰掉一塊還能解釋,那背包呢?對劫持者來說,人類才是最重要的,背包是劫持路上的累贅。

所以,這世上唯一會主動拿走那隻背包的,隻有一個人。

時遊當然知道背包最好不帶走,但這是他千裡迢迢從藍星背來的,不說它無價的運費,就說它裡麵還有他常用的物品,怎麼都不可能舍得。

他也不覺得自己短時間裡布置的現場能天衣無縫,他就是想碰碰運氣。

誰能想到,碰上了克星。這個克星還對他勢在必得,對他越分析越來勁了。

他們還沒見麵,卻在無聲中,進行了一場隔空對視。

福爾摩斯曾說過,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哪怕再匪夷所思,都是真相。

唐洛當然不知道福爾摩斯是誰,他隻是順著這條思路,再次推翻前麵兩層推理。

假設看似受害者之一的沃爾,才是真正的劫持者,他在動手時被人類發現。

而人類進行反殺,再進行一係列現場布置,並先做了第一層表層現場,警方的人順著思路推理後,又被其他人推翻進行第二層推理,那之後就會產生一種看破招數的愉悅感。

這樣的愉悅感很容易就能蒙蔽他人,也能徹底誤導調查方向,讓警方越走越偏。那麼就方便隱藏真正的第三層用意。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人類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隻落魄的獅子剛入新環境,他是會選擇攻擊還是伏蟄?

唐洛想到這裡,心臟微動,口中喃喃道,多智近妖啊。

這樣絕無僅有的人類,我是瘋了才會把他交出去。

他們血族勢在必得,我又何嘗不是?

唐洛手指捏著一片碎玻璃。

鏡片後,向來溫雅的眼眸浮出一絲笑意,美人痣清淺浮在眼梢:“你們誰和我說,人類很脆弱的?”

眾人根本不懂陛下隻走了一通,也就中途問了幾句,往周圍轉了一圈,就莫名其妙地笑了。

人類都被劫持了,陛下怎麼還笑得出來?

而且,人類很脆弱,這不是大家的共識嗎。

唐洛在病房中短暫停留,他還始終關注士兵那邊報來的消息,截止到現在,已經搜捕到18個臉上綁著繃帶的人。

這個數字,是不是多了點?

唐洛有些頭疼,他優雅地按了按鏡框,說:“我很快過去,吩咐他們善待所有帶來的人,違者五級軍法處置!另外,沃爾被關在哪裡?”

*

黑暗的房間,隻有一扇通向地麵的窗開著,冰冷的空氣從四周竄來。

對於沃爾來說,這地方並不陌生,這是單人停屍間,用來放一些重要人魚的屍體。

沃爾睜開眼,頭還昏沉著。

他感到全身還有些酸軟,是原本要注入人類體內的藥物,被注入到自己體內。

如果不是他的體質強橫,以人類的身體至少要半個月後才能醒來。

他本來是想讓人類睡個好覺,哪想到坑到他自己。

這是他人生少有的挫敗。

他隱約記得給睡著的人類打上藥後,他在窗口遠遠地欣賞著港口火光衝天的景象,然後就不省人事的了。

他看向手上的針孔,到底是誰從背後偷襲了他,又給他紮針,是哪一股勢力?

他首先排除了人類,至於是誰乾的他總能查清楚。不知道他錯過了多久,而人類不知所蹤,總之一定要趕在人魚之前找到人類!

沃爾檢查了身上,他的通訊器已經沒了。

通訊器有特殊設置,被他以外的人觸碰,密碼輸錯一次就會自動清除所有內容,所以他並不擔心泄露什麼。

他沒有被拷住,唐洛隻是懷疑他,他不是犯人,所以沒用對待犯人的方式做束縛。

而醫院最適合暫時羈押的,就是這種暫時不用的單人停屍間。

沃爾虛弱地喊:“外麵有人嗎?”

一個看守的警衛進來,他喜悅道:“沃爾醫生,你終於醒了!”

沃爾:“我有點怕,可以關門嗎?”

警衛立刻照辦,他是真心為沃爾蘇醒開心,也希望他能快點洗脫嫌疑。

“你過來點。”

警衛原本就是醫院的,對沃爾很熟悉,以前他們還經常嘮家常,沃爾連他家裡有幾個姐妹都知道。

一聽到沃爾的聲音,他毫無防備地走了進來。

就在警衛不注意的時候,沃爾一把拉住警衛,咬碎牙齒中的粉末,傾身吻住麵前的人。警衛連掙紮都沒有,應聲倒下。

他睜著眼,卻發不出聲音。

沃爾揚起手,原本圓潤的指甲變得尖利無比,他蹲下解開對方的警服。

指甲尖冒著冰冷的白色霧氣,觸到警衛的心臟處,輕輕一劃。

湧出的鮮血又因極低的溫度而迅速結霜,鮮活的,還在跳動著的。

一滴心頭血在沃爾的掌心漂浮著,慢慢霧化,覆上沃爾的臉。

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容出現了,而失去心頭血後,它在慢慢枯萎,警衛的生機一點點流逝,在流逝的最後一刻,還能看到沃爾微笑著地將它重新塞回去。

沃爾擦乾了身上的血,看到漂浮在空中的幾顆藍色光點。

這是人魚的精神力,沃爾一掌將它們捏碎,真是好騙又愚蠢的劣等生物。

他換上了警衛的衣服。

開門出去後,將另一個守衛快速捂嘴解決,扔回停屍間。

沃爾穿梭在逐漸恢複營業的醫院一層,走廊那一頭,唐洛帶著一群人向這個方向走來。迎麵過來時,沃爾行了個軍禮。

一個將領問:“人醒了嗎?”

沃爾低頭道:“還沒。”

互相錯開幾步,沃爾進了電梯,唐洛突然回頭。

那家夥的臉完全陌生,可那雙眼瞳隱隱有一圈紅暈,除了長時間哭泣外,還有一種可能,S級血族在發動神眷技能時的後遺症。

唐洛厲聲道:“抓住他!”

沃爾已經乘電梯去底層了,他在這家醫院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很清楚最佳路線怎麼走。

他用通往地下室的門卡進入廢水庫,這是從林頓那兒騙來的。

地下室有不少儲物間和醫療倉庫,還有廢水淨化的地方,淨化後這些汙水通往的地方是下水道。

淨化機有一個巨大的渦輪口子,後方就是下水道入口。它的轉速很快,要在這樣的轉速中進入,對普通人來說無疑是不可能的。

在他跳入前,聽到身後傳來唐洛那優雅中透著戾氣的聲音。

唐洛報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巴倫!”

沃爾回眸,燦然一笑。

唐洛眼眸暗沉,看著他跳入那渦輪中,身影消失在幽深的下水通道口。

唐洛命人關掉淨水渦輪,讓士兵們追上去,可惜已經晚了幾步,要追上非常難。帝國的每一座城邦都有下水道,這是許多貧困人魚賴以生存的歸宿,下水道很危險,所以裡麵的道路大多時候都錯綜複雜。

唐洛隻是懷疑沃爾,但沒證據,光靠一堆與事實不符的推測,還不足以讓他重視。

本來以為最多是血族的小棋子,哪想到是一條大魚!

巴倫,血族八位君王中,勢力最大的梭羅君王的十位教子中,實力最深不可測的一位。

雖然實力強,但這位已經消聲覓跡很多年了,居然會出現在這麼座曾經被荒廢的城市中,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如果說人魚與生俱來就有精神海,那麼每一個新生的血族,都擁有神眷技能。

巴倫擁有的,叫做:萬象。

取得他人心頭血,就能幻化成另一張臉,就連種族都可以相應變幻。

是如同開掛一樣的存在,這才是唐洛忌憚的地方,放走這家夥,後患無窮!

所有人不由地產生了毛骨悚然的後怕。

夏沙城的醫生一旦有好的表現,是有機會去帝都實習的,到時候這個沃爾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帝都!

這個化名為沃爾的家夥,如果不是人類毫無預兆地出現,不知道還能潛藏多久!

就在大家臉色五彩紛呈,滿是低氣壓的時候,阿加趕緊趕慢地奔了過來。

他手裡高舉著一隻平板,阿加根本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他突兀的出現,畫風截然不同,將現場的冰冷氣氛重新炒熱。

準確的說,不是阿加,是他手上拿的平板。

那副所有人魚都暗暗期待著的畫,就像一縷恰到好處的春風,舒緩了他們的心情。

阿加通過人類的骨骼走向,終於用左手畫出了一幅人類的肖像圖。

雖然他感覺還是沒把握住人類神韻的十分之一,但五官應該沒太大出入。

唐洛收拾了下心情,拿過平板,怔了下。

陛下的表情,有點說不出的奇異,這種現象在這個始終充滿學術氣息的優雅男人身上是很罕見的。

幾個將領不怕死地往前湊,此起彼伏地抽氣聲響起。

這甚至比精靈還要精致的五官,是真實存在的嗎?

麵對一群懷疑的目光,阿加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雖然陛下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能做到嗎”,但他真的拚儘全力了!

要不是那個人類的氣質太難描摹,還能更上一層樓!

所以一看到這些人明顯的不相信,他怒了,這是懷疑他的專業性!

可惡,你行你上!

*

麵對那十幾個圍在小破車周圍的槍口,時遊發揮了自己能屈能伸的主觀能動性。

他下了車,並且眼神示意烈福也不要輕舉妄動。

以這些士兵之前禮貌詢問的樣子,應該不至於直接送他們上西天。

呃,應該吧。

時遊就這樣,與烈福分開,被優雅、友好地請到了一輛車的後排,當後車門一打開。

時遊差點失去表情管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繃帶怪!

隨便一掃,至少也有十個左右吧。

時遊其實也不想繃帶綁臉的,但他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幾位醫生不停示意他千萬彆摘,不然效果大打折扣。

時遊謹遵醫囑,倒也沒摘,後來發現自己藍星人的身份太特殊,更不敢摘了。

但這些人,又是為了什麼?

其實士兵們也是萬萬沒想到。

這繃帶怪,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

居然一下子蹦出這麼多。

事情可以追溯到幾個月前,帝都出了一款人類盲盒,是為了人類誕生紀念日特意出的,其中就有木乃伊隱藏款。它被帝都不少年輕的貴族少年少女們追捧,逐漸成為小眾流行。

夏沙城的人們發現這個流行後,蠢蠢欲動。

可惜所有和人類搭邊的產品,都標出了他們買不起的價格。

夏沙城,原本也是一座富有的城市,畢竟這世上很少有港口起家的城市會貧困。

港口代表著貿易與商運,牽扯的是經濟。

也許就因為它在整個帝國扮演的是重要角色,才導致它連翻受災。

於是就有夏沙城的人們突發奇想,用繃帶包裹住自己,體驗一回擁有隱藏款的快樂。

現在,快樂是有了,警局裡免費的茶也有了。

他們本來或是愉快地走在大街上,或是為港口失蹤的人魚祈福,或是剛剛放學、下班,總之,他們都是因為“影響市容市貌”,被這群突然出現的士兵給挨個帶走的。

時遊麵對這麼多“同類”,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士兵禮貌地請他上車,用槍抵著後腰的那種,然後接著去追捕下一個繃帶殺馬特。

時遊旁邊,坐著一個看上去還沒成年的小男孩,這小男孩是個閒不住的,湊到他身邊聊天。

“嗨,兄弟,你也是想要隱藏款吧!”

見時遊看過來,繃帶男孩一臉我都懂的樣子,又指了指身邊的一群,沉重地歎息道:“我們這裡的都是。”

這一下子打開了話茬,你一言我一語的。

“喜歡人類有什麼錯!”

“我就想解鎖個盲盒隱藏款,怎麼就這麼難?我買不到還不能自己造一個嗎!”

“人類那麼可愛,怎麼就影響市容市貌了!”

“難道重點不是咱們綁著繃帶,才被這群家夥帶走嗎?”

那繃帶男孩火冒三丈:“最可惡的是我問那個士兵憑什麼綁我,我有穿衣自由好嗎,又不是做壞事!你們猜他怎麼說?”

眾人好奇地看過去,時遊聽著天書,隨大流地跟著其他人一起看過去。

繃帶男孩:“他說:哪個正經人會大白天綁繃帶的!他這是說我是變態??”

其餘人感同身受,都義憤填膺了:“誰變態了,他才變態!他全家都變態!”

“紮心了,兄嘚!”

時遊就聽懂了幾個單詞。

“人類”“喜歡”“變態”,合在一起是……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時遊還不知道自己隻是和一群人類骨灰級唯粉關在了一個後車廂。

他趁著幾個大漢邊哭邊控訴時,摸出背包裡的蜜蜂罐。

真的,他餓了。

再不吃,得到的就是一具人類屍體。

那蜜蜂罐挺大的一個。

時遊掂量了一下,發現居然有點輕,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繃帶男孩看到時遊居然舍得花重金買人類的食物,滿滿的敬仰之情,這才是真愛啊!

“大哥,你以後就是我親大哥,可以讓我看你拆嗎?”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現場看拆盒直播。

人類聽不懂,禮貌地點頭,然後開始拆包裝。

拆了一層,裡麵還有個精美的閃亮塑料封,這都過度包裝了吧,時遊耐著性子繼續拆,然後又是一層漂亮的硬板紙。

就整個離大譜,當套娃呢。

時遊不信邪地拆了一個,又一個,又又一個,又又又一個……

其他人也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最後,在一層層的華麗包裝下,時遊終於將一個巨大的蜜蜂罐子給拆成了拇指大小的小玻璃瓶,裡麵的黃金色膏體,還隻有八成滿。

晃蕩一下,能聽個響。

時遊:……

一瓶小小的蜜蜂罐,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世間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