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完結章(2 / 2)

兩顆尖牙,刺入烈福的肌膚。

甩開烈福,巴倫重新走向小蝙蝠。

招魂招的是死去的亡魂,但活著的靈魂被強行召喚,神魂都會受到重創。

連唐洛都受不住死亡魂火的燃燒,更何況本身精神力就沒那麼強大的林頓醫生。

禁術之所以被稱作禁術,就是因為它瘋狂的反噬,林頓在給時遊夢境後,身體已是油燈枯竭。

他聽到響動,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唐洛、烈福,又望向遠處火山上空的滾滾黑雲和不斷湧出的岩漿,隨著他的魂魄被強行從蝙蝠身體抽離,火山洶湧的速度是之前的數十倍,如果不打斷,所有人都無法逃離樊派爾大陸。

另一頭,派拉希蒙山以瘋狂的速度朝著火山口噴湧。

裴懷單膝猛地跪地,過多的岩漿正在嚴重消耗他的體能,他咬牙撐在前方。

辛登等人絕望地望著上方,那樣的強度,哪怕是他們也要葬身在火山之下。

辛登捂著臉:“老子沒想過,這輩子會與一群樹精和魚葬到了一起。”

從來漂漂亮亮的哈蘭等人,累倒在了精神壁前方,隻能無力地等待被淹沒的那一刻,現在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三個種族的人們看著已經完全不可控的趨

勢,用儘一切力氣的他們絕望地哭泣起來。

林頓的靈魂從蝙蝠的身體裡彈了出來。

時遊仿佛有感應般,再度睜開眼,他看到了火光中,林頓眼中的盈盈淚光,卻是帶著笑的。

【再見啦,我最愛的人類。】

時遊的眼角,滑落一滴淚。

林頓又看向已經完全崩潰的巴倫,他張了張嘴,那口型似乎在說:陪我。

他不走,巴倫不會走。

所以,陪你一起下地獄吧。

林頓的魂魄,徹底投入到在熊熊烈火中。

沒一會兒功夫,徹底沒了蹤跡。

“不,不要啊——林頓!”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巴倫哭得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他全身被詛咒之血蠶食,以他血王級彆的身體,就算死亡魂火也殺不死他,但詛咒之血卻可以加速他的灰飛煙滅。

巴倫跌跌撞撞地追隨著林頓,跳入那能燃燒世間萬物的魂火之中。

義無反顧,就像他一手創造的災難一樣,毫不猶豫

你是天生的惡種。

你不會愛人,也沒人會愛你。

巴倫的身體漸漸煙消雲散,那顆讓派拉希蒙火山的噴發的動力也消散了。

正在逃難的百姓們停了下來,紛紛望向不再下火山礫的天空,地麵也停止了震動。

派拉希蒙山下,正在等待最後厄運降臨的三個種族愣愣地看著火山停止爆發。

“我們——成功了嗎?”

“是不是,活下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神明保佑,人類萬歲!”

這一刻,灰頭土臉,一點形象都沒有的他們,也不在乎始終敵對的種族,隻要身邊有人,他們就狠狠擁抱在了一起!

我們活下來了!

時遊望著那團死亡魂火逐漸湮滅,血巫們眼見巴倫消失,互相對視了一眼。

如果中途打斷施咒會反噬自身,也不知道是哪個血巫,將咒語悄然轉換,轉成更容易安全存活的【瞬間轉移】。

時遊脫力地望著前方唐洛的地方,他看不清了,隻感到圍繞自己的空間,在扭曲。

在最後意識即將失去的時候,時遊感覺到,那一道熟悉從地上艱難地起來,那身影朝著自

己跑來。

熟悉的清冷香氣,將他擁入懷裡。

“我來了,時遊。”

“無論哪裡,我都陪著你。”

彆哭,唐洛。

*

唐洛再次睜開眼是被凍醒的,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灰暗的天際好似與雪原連成一片。

這是德溫伯恩!一個在網絡上,總被血族、精靈詬病的城邦,位於門曼德大陸北邊,是本土人魚都很少居住的極寒之地。

唐洛心口有些悶,是靈魂曾被灼傷的疼痛,這是需要時間療養的。

隻要人魚的精神力尚存,就能養回來。

他慌神片刻,時遊!

他站了起來,終於看到不遠處的樹下坐著的閉眼人類。

剛走兩步,疼痛讓唐洛注意到腿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他恍惚想起在血巫的咒語中,空間轉換,他們是從樹頂掉落的,他抱著時遊下落,被一根樹枝劃傷。

他在還尚存清明時,將人安置在那棵樹下。

唐洛顧不得傷口,他來到樹下,剝開雪堆,輕輕拍了拍時遊的臉:“時遊,時遊?”

沒有反應,唐洛又抓起時遊的手腕查看,這是唐洛最擔心的,時遊的稀有血型,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劍。

奇跡般的,上麵被巴倫割開的傷口,居然隻剩下淺淺的印記!

他是親眼看到時遊手腕受傷的。

唐洛想到一種可能,時遊的體表溫度很高,但看上去又不像發燒。

唐洛打開隨身的體征測試儀,通訊器早在火山下被融化了,這個沒有定位,不知道這裡的具體地點,但可以大致掃描身體狀況。

上麵的顯示:生命值頂格。

活躍的生命力還在不斷上揚,時遊的身體好像正在進行一場巨大的改變。

時遊昏睡著,一方麵是血液流失,但更多的是,六滴一下子進入體內,這波衝擊力實在太強了。人類脆弱的肉身一下子承接過多的生命值,必然有個緩衝過程。

唐洛找不到時遊從不離身的背包,應該是落在儀式現場了。

唐洛記得時遊將生命水放在背包裡,想必巴倫也怕人類中途吃不消,這才喂了生命水。

唐洛依舊對巴倫恨之入骨,不會因為對方灰飛煙滅而有絲毫減弱。

唐洛感受著心跳因為巴倫這個名字而沸騰的怒火,不得不強行將怒火壓下去。

他聽到隱隱約約的雪狼嚎叫聲,人魚並不怕狼,但如果數量太多也是相當頭疼的。

他看向不遠處的雪原,他緩緩閉上眼,感受著風。

一般能從雪坡的弧度或者風吹來的方向來判斷前進的朝向,唐洛記得就在他登上帝位後,補充了數個位於海邊的安全屋,用來給迷路的當地人或是探險隊暫時歇息,那裡不但有取暖設備,也可以連通外界。

天際出現數個光柱,這是暴風雪即將來臨的前兆。

唐洛不敢耽擱,他直接背起時遊:“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安全了。”

從他腳下落下一顆晶瑩剔透的精神力球,它滾動著清除前方的積雪,他們朝著遠方走去。

天色漸暗,快到晚上了,灰暗的天空下起了雪。

冰淩的雪花落到頭發上,耳邊傳來急促的喘息聲,時遊動了動,他看到周圍的白茫茫,是一望無際的雪原,他們是被血巫送來這裡的?

他的身上蓋著唐洛那件雪白的軍裝,這軍裝有防風保暖的作用,他被裹成了一隻小粽子,而唐洛居然隻穿著一件短袖T恤,背著他在雪地裡走。

就算是人魚在溫度過低的情況下也會凍傷的,時遊的心在發顫,他不明白為什麼唐洛可以把唯一護身的衣服留給自己。

他對我,真的隻是對人類嗎?

時遊感到渾身的血液好熱,在這天寒地凍的溫度中他居然流了滿身汗。

“唐洛,你把外套穿上…”其實我真的熱的要死。

唐洛的腳步一頓,從趕到停車場,隻留爆炸後的灰燼,再到在通訊器中看到時遊命懸一線的一幕到現在,他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每分每秒都那麼難熬。

這是久違的,再次聽到時遊的聲音。

唐洛沒立刻出聲,他怕一出聲就被時遊聽出自己的異樣。

見唐洛隻是沉默地往前走,雪卻越下越大,時遊再次昏昏欲睡,他在最後一次清明前,輕輕道:“放我下來吧。”

一旦暴風雪起來,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就算是土著也不可能在這種天氣前進。

帶著他,唐洛不可能走得快,可如果隻有唐洛一個人,想脫險就很容易。

“閉嘴,睡。”

唐洛的聲音,像一粒粒冰錐子。

等你醒來,就擁有改造後的生命力了。

現在是時遊堅持過去的關鍵時刻,時遊必須擁有充足的休息。

唐洛用手墊了墊身後人的重量,感覺時遊溫熱的臉頰再次落到自己肩頭,唐洛吸了吸鼻子,悄然轉頭,蹭了蹭時遊的頭發。

遠處的雪狼吼聲不絕於耳,唐洛意識到他們可能被頭狼盯上了,隻是因為人魚的種族天性壓製,讓雪狼出於謹慎沒有靠的太近,所以也沒看到他們就是強弩之末。

可一旦頭狼它們很久沒獵到獵物,就不會再躊躇,它們會與他們殊死搏鬥。

唐洛加快了步伐,走過一片平原,這時候風雪更大了,阻擋了視線。

他再次來到一處較高的雪坡上,他遠遠地看到大雪紛飛中,位於懸崖邊的安全屋的時候,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這還是他第一次切實的體驗到,自己輕而易舉的一項政令,對絕望中的人有多重要。

又過了半小時,一個雪人背著另一團雪撞開了安全屋的門。

唐洛將他們身上的雪抖了抖,他將時遊放到床上,他摸了摸時遊的體表溫度,測算了下他的心跳,心跳和體溫都超出正常水平。

再看時遊熱的不斷流汗的額頭,還有已經被汗水浸濕的T恤。

唐洛想了想,給時遊脫掉了衣服,以免著涼。當看到那一身漂亮的腹肌,如珍珠般的肌膚,唐洛的目光凝結了,偏偏又注意到時遊下方褲子邊緣露出的一角,是他縫的內褲。

唐洛分明全身冷得厲害,心頭卻被燙了下。

曾聽過一句話,男人送心上人衣服,不過是為了由自己脫下來。

唐洛看了看時遊的薄唇,拇指輕輕按了按。

“暫時放過你。”

他將人用厚厚的被子裹住,

來到壁爐邊,將存放在這裡的柴火點燃,這種柴火來自一種特殊的樹,它的煙能飄很遠,有利於救援隊伍找到他們。

唐洛又打開安全屋的無線台,大雪中信號很差,不過經過幾次嘗試,他還是成功發送了位置過去。

等做好這一切,唐洛才坐在壁爐前,處理小腿上的傷口。

他撕開褲腿,由於他沒有及時處理,傷口越發猙獰,他熟練地將結成冰的血痕擦去,清洗傷口,上藥包紮,一套流程下來,一絲眉頭都沒動。

唐洛來到床邊,時遊因為太熱已經掀開了被子,一半身體露在外麵。

唐洛剛給他蓋上,就被熱瘋了的時遊抓住了手,時遊像是終於找到了涼爽的物體,還嫌不夠似的拿那張臉蹭了蹭。唐洛抖了抖,他本就忍得很辛苦,心上人就這樣毫無自覺地誘惑,誰受得住?

時遊感覺身體有一團活在燃燒。

他終於在火焰山邊找到了一處涼泉,不自覺拿臉去碰。

“喜歡?”唐洛的目光漸深,盯著時遊的睡顏看了會,雙手撐在時遊兩旁,居高臨下地說,“知道我想對你做什麼嗎?還敢靠這麼近……我怕你逃。”

唐洛緩緩抽出自己的手,沒看身後再次試圖追上來的人類。

唐洛將衣物一件件褪去,迎著火光,優美的曲線若隱若現,他玉色的赤足踩在深色地板上,掀開了被子,將手伸向時遊,就被時遊一把抱入被子裡。

等溫涼再次降臨,時遊感覺自己好似抱著一塊涼玉,舒服得讓他歎息。

屋外的黑夜中風雪卷著狂風呼嘯,偶爾伴隨著狼嚎。

屋內溫暖的火光中,照著在床上安靜相擁的兩人身上。

也許是體溫降了下來,時遊從噩夢中的睜開眼,入眼的就是遠處壁爐燃燒的火焰,木材劈啪作響。

時遊剛覺得身體很舒服,他甚至來不及感覺身體的變化,隻覺得懷裡的人很溫涼,腰很柔韌細滑。

——人!?

時遊的心跳到嗓子眼,怎麼會有人!

他僵硬地低頭,看到了一小片柔順的金發,時遊差點想將人踹下去。

他實在嚇到了,唐洛他身上沒沒沒沒…

冷靜,時遊!這隻是在給你取暖——哦,是取冷。

時遊發現自己身上居然隻剩下一條遮羞布,他的耳垂紅得猶如珊瑚珠。

他的動靜有點大,將唐洛吵醒。唐洛的消耗實在太大了,他實在累瘋了,又是阻擋火山又是雪地前行,他現在隻想在時遊懷裡好好休息一下。

唐洛不記得這是時遊晚上第幾次做噩夢,前幾次都是模糊的囈語,他習慣性拍著時遊的後背。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時遊真是完全想象不到,那麼冷硬的陛下,可以有這樣柔和的時候。

唐洛含糊地說:“彆怕,我在。”

時遊一怔,原來將他帶離噩夢的聲音,來自這裡。

時遊經過六滴水的身體改造,現在清醒異常,他完全睡不著,理智回歸後,也不敢將人踢下床。隻能心虛地將箍著人的手一點點鬆開,卻被唐洛低低斥了一句:“動什麼?”

時遊哪還敢再動,又把手放了回去,像捧著一團燙手山芋,這次唐洛沒再斥責。

他又再次想到迪蒙被襲擊的瞬間,進退維穀。

時遊全身的肌膚像被烤熟的蝦,隨時都能卷起來。

大約是時遊的心跳的太快,靠在他胸口的唐洛抬起頭,在前方溫暖之上,輕柔地落下一吻。

隨著吻,是唐洛安撫的嘟囔:“乖。”

時遊的胸肌狠狠一震。

他快被折磨瘋了!

唐洛的氣息輕輕灑在他胸前,時遊就這樣僵硬著一動不動。

他一晚上,腦海中什麼都想不起來,隻剩下一個問題,唐洛到底對我有沒有彆的心思!?

第二天,他們是被盤旋在頭頂的螺旋槳聲音吵醒的,窗外的雪到了後半夜間歇,現在太陽照在地平線上,光線透過窗戶傾瀉入內,空中的細塵微卷。

唐洛整個人趴在時遊的胸口,他掙紮地睜開眼,剛撐起來就發現時遊正緊繃地

看著他,看起來已經醒來有一段時間了。

以時遊的警惕,沒把他推開,就能說明不是完全沒感覺的。

唐洛微微笑了起來,那顆美人痣像是在時遊的心尖上跳躍。

時遊剛要開口,一隻手指就覆在他的唇上,輕輕“噓”了一聲。

“不是意外,所以你猜是什麼?”

時遊怔怔地望著唐洛毫無顧忌地掀背下床,直到看到那一片雪白,他飛快地移開視線。

就在氣氛正濃的時候,頭頂響起了一道大喇叭聲。

辛登他們灰頭土臉地趕到獻祭現場時,隻剩下一地狼藉,以及一群苟延殘喘的血巫,他們抓住一個清醒的,得知半途換成了瞬移陣法,這才一直在關注全球的求援信號,等暴風雪一停就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

辛登拿著一個大喇叭,高喊著。

“我們來接你們啦,還不快快出來迎接!”

“唐洛,你和我可愛的人類還好嗎!?”

“你有事沒關係,重點是人類不能有事啊!”

裴懷離得最近,他直接用手堵住了耳朵。

身邊的人們也都一個個身上掛了彩,但劫後餘生的他們都精神極了。

裴懷奪過喇叭,嫌棄道:“滾遠點,真是有辱斯文。”

“裴,你還我!”

被上方這些聲音一擾亂,屋內滾燙的氣息被打亂了。

兩人換上衣服,時遊一開門,清新的冰雪氣息襲來,陽光照在皚皚白雪上,反射著猶如鑽石般的光芒。

時遊迎著日出,看到了上方熟悉的人們。

隻是身後一個力道拉住了他,時遊被來人輕撫著脖頸。

唐洛的臉逐步靠近,在時遊的紅唇上方停住,留給時遊拒絕的空間。

人魚那猶如海妖般空靈的聲音再度響起。

“為了不被他們再次打擾,我想現在問。”

“時遊,我可以一直陪著你嗎?”

身為帝王的語言慣性,他本應該問,你能陪我嗎?

但這樣一句話,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時遊看到了在唐洛那海藍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錯愕的臉。

那氣息,咫尺之間,也許是螺旋槳的聲音,也許是風雪的聲音,他緩緩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時,迎著唐洛忐忑的臉,原來唐

洛也會緊張。

那曾經被性向折磨的一幕幕從眼前劃過,他曾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對誰心動。

“有些話,不該由你來問。”

“我的天!”

阿加捂住嘴,驚呼了起來。

一群人站在直升機上,一同望著下麵,抽氣聲此起彼伏。

時遊低頭,徹底堵住了他們之間的最後一絲縫隙。

唐洛的眼神,瞬間光芒綻放,耀眼得猶如朝陽。

“我還沒完全準備好,但,我們要不要試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