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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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玦有一瞬的恍神。

他傾身時,籠進一股淡淡的冷香。

女子青絲半綰,光潔的額頭邊落下幾縷碎發。玉白耳垂下,鮫珠耳鐺明潤生輝。

萬般裝飾卻也不及她本人,烏發紅唇,豔光四射。

“你,留下。”她的聲音如碎玉瓊響,透出些涼意,語調起伏錯落,像是念詩的韻律,霎是好聽。

短短一句話,意味不明,桑玦長睫顫了顫,回過神,“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冷柔危把玩著手中的霜縛,“從現在起,你就是本宮的近侍。”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桑玦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長老正色道:“殿下此行恐怕不妥,天下男兒這麼多,您為何偏偏挑中一個戴罪之奴?他越獄出逃,罪加一等,當立刻收押。”

“二長老”,冷柔危回頭一眼,渾似不經意的冷淡中威儀儘顯,“這案子本宮接了。”

二長老猶疑,“這……”

“上古魔獸破開封印,二長老手中魔衛軍遲遲沒有進展,反在一個囚犯身上大費周章,隻怕是力氣用錯了地方。”

冷柔危長眸微眯,像是要將他看穿。

“本宮作為少主不日會向魔尊請命追捕。”

二長老緊緊抿唇,對峙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不過本宮還有一事不明。”冷柔危不疾不徐地走到他身側,“魔獸本由長老們的封印看管,到底是如何出現在角鬥場的?”

她驀然回頭,涼涼看過來,意有所指,“不是刁克死了就能逃脫追責。二長老,好自為之。”

也是直到聽見刁克的名字,冷柔危才總算把這件事從頭至尾理了個清楚。

這個刁克正是二長老唯一的兒子。

刁克生性好鬥,據說前幾日鬥獸場中那個新來的小奴隸一連十勝,將刁克豢養在其中最得意的中階魔獸都殺了,害他輸了不少魔晶。

刁克被惹怒,生了殺心。

他有意提高難度,放出了一隻背負著封印的上古魔獸與小奴隸搏殺。

結果他偷雞不成蝕把米,掉進角鬥場,被小奴隸殺了。

上古魔獸轉眼不知所蹤,小奴隸則渾身是血地被關押起來。

這個小奴隸就是桑玦。

角鬥場上願賭服輸,生死不論,自然不能以這個理由將他關押,所以放走上古魔獸才是桑玦的罪名。

這是眾所周知的版本。

但冷柔危卻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上一世她受命在秘境中追殺這隻魔獸,她在魔獸的記憶裡看到,是刁克的血濺到了束縛魔獸的封印上,陰差陽錯地解開了禁製,魔獸因此得以逃脫。

但是那個時候真相對於大多數人已經不重要了,傳聞中的少年命運如何,冷柔危也無從知曉。

不過以她對二長老的了解,他不會輕易放過桑玦。

桑玦大難不死,所以他與魔界的梁子是在此處就一早結下了。

現在,她沒心思可憐他,也不忌憚他的記恨。

毀了她的宴會,總要付出點代價。

若將昔日的死敵掌控在股掌之間,看他步步臣服,一定有意思極了。

況且,截胡二長老,何樂而不為?

二長老看著冷柔危帶人揚長而去,那番話像是敲了他一記警鐘,他袖中手捏緊。

他心中有把握,隻要桑玦在暗牢中一日,他有的是辦法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殺了他兒性命,怎可能還容他全須全尾地出現在這世上?

原本若是沒出這些岔子,他把控著暗牢的獄卒,桑玦又是個無根之人,他的計劃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如今桑玦出逃,偏偏被冷柔危撞見,她還偏要接手這樁事。

若是查下去,處處都是漏洞。

他須得想個辦法。

*

紫羽殿。

珠簾一挑,冷柔危走進內室,坐在梳妝台前,裙裾拖在地上。

拂綠替她一一拆除發飾,冷柔危撩起眼皮,打量著銅鏡中站在她背後的人。

桑玦已經更衣又重新梳整過,蜷曲的長發也被紮成高高的一束。

他挺拔地站在那裡,像一根翠竹,身上有傷也不減他的鮮活生動分毫。

“把師父請過來瞧瞧。”冷柔危挪開視線,隨意吩咐。

桑玦雖然還沒事人似的站在這,但從暗牢那樣的地方逃出來,肯定已經脫了一層皮。

不論對他使什麼手段,總歸要先把人治好。

總瞧他傷著,有些沒意思。

時驚鯤醫術高超,這點事對他手到擒來。

冷柔危在打量桑玦的時候,桑玦也在打量她。

她長發披散下來,頭上冰冷閃耀的珠翠少了不少。

卸去了濃妝,不似剛才那樣豔色逼人,多了幾分柔和氣息。

見她要打發他走,桑玦道:“殿下還沒問過我的名字。”

冷柔危從這清亮的少年音中聽出幾分不滿來,想想,這算是這一世她與桑玦第一次相見,於是隨意應付了句,“名字。”

“桑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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