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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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玦眼裡困惑不似作偽,聲音敞亮坦蕩。

冷柔危冷嗤,“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不是你主動的嗎?”桑玦更不解了。

“我?”冷柔危眼露荒謬。

“這樣。”桑玦張開兩臂,坦然比劃給她看。

他不明白。

在人類的肢體語言中,環繞的姿勢應該是擁抱的意思。

冷柔危從剛才起就一直情緒低沉,雖然並不顯露,他卻聞得出她身上那股淡香的變化。

就像一場大風吹揚的大雪忽然安靜,隻剩一點一點飄零而下的沉默。

人類不都是用擁抱來安慰的嗎?

現在的她不僅沒有像那些彼此擁抱過的人一樣變好,反倒有些生氣,他不理解。

冷柔危似是氣笑,她玩味道:“本宮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弄懂過桑玦在想什麼。

她對他的印象隻有上一世與他交手時的惡劣,所以不論他做什麼,在她眼裡都像是故意作惡。

“因為你不高興。”桑玦看著她,平和道。

冷柔危長眸微斂,審視著桑玦,沒有說話。

她討厭桑玦是很有理由的。他的眼睛太乾淨,像一麵鏡子,照見的是自己。它直白、赤.裸,一切的掩飾和回避都無所遁形。

他對他人的情緒有著近乎敏銳的洞察,他點破了她扔在一邊不屑去理會的情緒,要她不得不去看得清清楚楚。

冷景宸的出現的確讓她不快。

沒有當場殺了他,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清楚地知道除了冷戈的處罰她什麼也得不到。

所以她冷靜地計算著,利用那份顯而易見的不公去博弈。

她算準了冷戈不會讓冷景宸死,他一定會,也必須拿出誠意安撫她,才能保住冷景宸的性命。

冷靜就沒有情緒了嗎?

不是的。

她不去在意。

——仿佛把精力花在這樣的小事上不值得。

可為什麼不值得?

她在意的不是冷景宸如何受到偏愛,不是冷戈如何給冷景宸開小灶暗度陳倉。

她在意的是她自己,她受到了不公的對待。

——她已經習慣了,所以失望。

但失望就可以不去爭了嗎?

上一世的她似乎是這樣。

她心裡隱約察覺了冷戈的算計,察覺他沒有真正打算把魔界的權柄給她。

因為失望,所以乾脆不要了。她不稀罕。

這或許才是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魔界的真正原因。

可是為什麼離開的是她?

如果有什麼讓她失望,她應該把他們的希望也踩在腳下統統碾碎才對。

她不是在冷戈那狹隘的父愛裡去和冷景宸爭,她是要捍衛她本該得到東西。

她不僅要在乎,還要不擇手段地去爭。

她要野心熾烈如火,她要大權在握。

冷柔危眸光重新聚焦,桑玦白皙的臉頰已經浮現她嫣色的指印,那雙眼坦然乾淨,隻有她的倒影。

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

聯係起之前的種種,冷柔危終於從蛛絲馬跡中察覺了什麼。

桑玦會偽裝,會逞凶,覺察敏銳,但是他對人世最基本的相處之道是生疏的。

他不會顧忌是否符合時宜,不會顧忌她與他身份尊卑,更不會顧忌直白到近乎無禮的直視。

他的一切行為出自他內心的直覺,沒有世俗約定俗成的規矩和束縛。

冷柔危不禁想起前世的傳聞。

桑玦來自暗淵。

暗淵不在四域和人間,它是至深至惡的混沌深淵,在那裡,一切秩序都蕩然無存。

仙修靈氣,魔修魔氣,妖修生氣,鬼修死氣,但那裡隻有無窮無儘翻湧的瘴氣。

瘴氣不僅不能被任何一個種族利用,還會令生靈陷入迷障,濃鬱的瘴氣甚至會讓人神誌全無。

那裡到處是毫無意識的瘴物相互廝殺,走投無路的魔、仙、妖、鬼會投入其中,搏一條生路。

那樣一個全無秩序的地方,也難怪會生長出桑玦這樣肆意在秩序之外的人。

這一刻冷柔危察覺到了她和桑玦之間的衝突所在。

同樣是肆意妄為的人,她比桑玦多了一道需要冷靜維持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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